杰克赶紧走出地下通道,想追上花苗,把钱还给她。但出了地下通道,看见她们两个上了出租车走了。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两个姑娘好像特别关心他,尤其是为他伴舞一事,使他特别感动,不像是行乞时人们施舍点钱的那种关心,好像更亲切一些。但是,人家越是关心我,我越是要替别人想一想,那一万元钱可不是个小数字,得想办法还给人家。杰克心想:“她们还说想和我交朋友,不能的,我大仇没报,不能和女生交朋友的。”
雨停了,他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思考着。忽然,他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他突然向后转,走近一个中年男子。
杰克:你为什么跟踪我?
老张:跟踪你?街上这么多人,跟在你后面的人都是跟踪你?
杰克:你跟了几条街了,还不承认?
老张:好,就算我跟踪你,不过,我只想练一练。
杰克:练什么?
老张:练跟踪。
杰克:跟踪我?你是黑道还是白道?
老张:正道。
杰克:只听说有黑道、白道,没听说有什么正道。正道是指正大光明的道路,你偷偷跟踪别人,是正大光明吗?
老张:你走的是不是正道?
杰克:我在问你,你不回答,反而问我,不理你了。
老张:咱们可不可以谈一谈?三分钟。
杰克:现在不是已经在谈吗?
中年男子带杰克来到一个没有行人的角落。
杰克:请解释一下你的正道。
老张:我是一个侦探,中国的福尔摩斯,叫我老张吧。
杰克:那叫白道,说什么正道!
老张:白道就白道吧,我问你,那个给你一万元钱的姑娘是你什么人?
杰克:你管得着吗?
老张:如果不是你的亲人,最好能把钱还给人家。
杰克:你是不是管得宽了一点?
老张:你在盛利街装瘸子乞丐有骗人的嫌疑,就算你生活再困难,也不能用欺骗手段乞讨。这事我不说你,讨点小钱,也就算了,可今天是一万元钱哪!
杰克:好了,我承认装瘸子不对,但今天是卖唱,她拿走了我的吉他,人家愿意多给点钱有什么不对?你又不是物价局的。
老张:不过,你要别人一万元钱也太狠了点吧?你那个破“吉他”五百元都卖不出去。
杰克:告诉你,今天给我一万元钱的是我的女朋友,她不让我卖唱。
老张:真的?那么小的女朋友,那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
杰克:叫花苗。
老张:另一个呢?
杰克:叫冯娜。
老张:哟,还真的能报得出姓名来,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相信,那个气质高雅的女孩怎么会看上一个乞丐和卖唱者?
杰克:乞丐和卖唱者怎么啦?
老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孩子,人家那女孩儿说得对,你现在正是上学的年龄,不要好吃懒做、靠乞讨过日子。
杰克:你是侦探?
老张:是的。
杰克:我有一个案子,你愿不愿意帮我调查取证。
老张:你一个乞丐有钱雇用私家侦探?
杰克:这就是我白天工作,晚上卖唱、乞讨的原因,这钱来得快,我现在有钱了。你完成了任务,我会给你钱的。
老张:是刑事方面的,还是民事方面的?
杰克:是刑事方面的。
老张:那不行,我已经退休了,那种案子,我无权侦察。
杰克:又不要你去抓人,不要你刑讯逼供,只在公民权允许的范围内取证,有什么不行的?
老张:“在公民权的范围内取证”?你这话把我搞糊涂了,听着有点意思,我这个学法律的暂时还驳不倒你。
杰克:我给十万,你干不干?
老张:十万?很诱人……可我还是不能干。
杰克:刚才还说是中国的福尔摩斯呢?我看你是头发上的摩斯,中看不中用。
老张:我也不好看,这样吧,你把案情告诉我,我有很多警察朋友,他们绝对会为你保密的,还不要钱。
杰克:这是一个目前立不了案的案子,警察会干吗?
老张:立不了案的案子,哪叫什么案子?
杰克:譬如说你杀了人,任何人都没有怀疑你,也没有证据,但是,我就是认为你杀了人,我这样报案,公安局会立案吗?
老张:当然不会,哟,你这个比喻太吓人了,看来这个案子不小,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原来是香港的私家侦探,因为得罪了当地的黑社会,干不下去了,跑到武汉亲戚家安度晚年。我把他介绍给你,看他肯不肯干?或者叫他给你出点点子,他人很聪明,点子可多了,给,这是他的明片。
杰克:他的点子多,你不是说他是侦探吗?
老张:香港那里是可以做私家侦探,内地不行,所以,他也只能给你出一些点子了。
杰克在一个餐馆里,杰克约来付摩斯。
杰克:你好,你是香港的私家侦探?
付摩斯:纠正一下,是高级私家侦探。
杰克:付先生……
付摩斯:请叫我付摩斯先生,是福尔摩斯的简称,这样称呼,才算尊重我。
杰克:好,付摩斯先生,老张给你说了?
付摩斯:是的,我愿意为你效劳。
杰克:谢谢!能请到你,我很高兴,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几个要求。
付摩斯:哪几个?
杰克:第一,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不准有第三个人知道。第二,当你触及事件当事人时,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如有意外,后果自负。
付摩斯: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我答应你的要求,可以给我说说案件的大概情况吗?
杰克:在这里不能说,过两天,我约你到我的租住屋里说吧。这两天,我还要考虑考虑能不能告诉你。
付摩斯:好吧,坐在我面前的,好象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小青年,头脑过份成熟了一点。
杰克指指自已的脑袋:是逼出来的。
过了五天,杰克打电话把付摩斯约到了自已的租住屋内,付摩斯走进客厅,职业性的往四下观察了一下。
付摩斯:一室一厅,很整洁,一个男孩,难得、难得。
杰克:主要是东西少,好收拾。
付摩斯:对于一个懒人来说,东西再少,他也会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的,象狗窝一样。
杰克:我喜欢整洁。
付摩斯:过了五天了,这几天,你是不是到香港去调查我去了?
杰克:是的,不光是香港,你内地的亲戚我也调查过了。
付摩斯:为什么?
杰克:我要确定你的身份,也要确定被我调查的人与你有没有关系?希望你能谅解。
付摩斯:嗯,可以理解,你很有头脑。好,说说你的案件吧。
杰克:关于案件,我这里有打印好的资料,详细的资料都在里面,咱们谈完了,你拿回去慢慢看。现在,我先给你讲一下事情的大概情况。我父亲的一个同学叫鲍天富,是一个大企业家。由于企业发展太快,缺少一个老练的管理人员,于是他找到了我的爸爸,在他的劝说下我爸爸辞去了处级公务员的职务,当上了鲍天富的副总经理。
付摩斯:你爸爸是公务员?他懂企业管理吗?
杰克:懂,他请我爸爸主要是帮他管理公司的上层行政工作。另外,鲍某也看上了我爸爸文笔好、懂政策,帮他起草各种文件和发言稿。
付摩斯:啊,他想装装门面,好,你接着说。
杰克:我爸爸无意中发现鲍天富有犯罪行为,例如贿赂和偷税漏税。我父亲原是一个较为正统的公务员,也熟知国家法律,对鲍某的违法行为感到害怕,怕连累到自已。因为是好朋友,我爸爸找鲍天富谈话,直截了当地劝鲍天富不要干那些违法的事。鲍天富说,社会风气是这样,不喂饱某些官员就寸步难行,叫我爸爸不要管这些事。我父亲劝不了他,心想,犯法的事总有一天会暴露的,怕将来连累到自已,就在日记里和电脑里记下了鲍天富的违法行为,记录了他知道的每一件事情,并说明自已非策划者和不在现场的证据。如果鲍天富改了,他就删除这些资料,如果不改,就向政府举报。谁知鲍天富听到我爸爸的劝告后,认为我爸爸和他不是一条心,怕我爸爸揭发他,就派我爸爸出差到外地。然后,偷偷地派人到我家里进行了搜查,看到了电脑里和笔记本里的记录,他拿走了电脑里的硬盘、U盘和笔记本。
付摩斯:那不没了证据?
杰克:然后,鲍天富叫我爸爸回武汉,质问我爸为什么记录这些东西,是不是想揭发他。我爸爸说不是,是怕出了事好说清楚与自已无关。鲍天富说绝对不会出事的,要我爸放心,并当着我爸爸的面把那笔记本烧了,把硬盘、U盘都砸了。
付摩斯:那不把把证据都毁灭了?
杰克:你听我说,当时刚放暑假,我爸爸叫我到东北奶奶家里过暑假。他把一个U盘交给了我,大致说了一下他和鲍天富之间的问题——就是以上说的那些话,说这个U盘没有被鲍天富搜去,里面概述了他和鲍天富的关系,部分日记,还有几个行贿的名单和其他资料。我爸送我上火车时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说如果他出了事,就可能是被人害了的。
付摩斯:你爸爸出事了吗?
杰克:我去东北奶奶家不久,便从武汉传来了噩耗,说我父母双双跳楼身亡,警方验尸的结果是吃了致幻剂后精神错乱,造成坠楼身亡的。
付摩斯:你爸爸平时吸毒吗?用过摇头丸一类的毒品吗?
杰克:没有,我父母绝对不吸毒,虽然我当时只有十二岁,但我知道我父母绝对没沾过毒品。
付摩斯:你确定吗?
杰克:绝对!我爸爸从来不吸毒,他曾多次对我说过:毒、赌、黄是对男人的三大致命诱惑,是不能沾的。
付摩斯:既然你爸爸这么正直,坏人一般是不会选择与他相左的人共事的,怎么会把你爸爸弄到他的公司里去,还当了副总?
杰克:你说得很对,我爸爸当公务员时,爱贪点小便宜,收点烟、酒、茶等小礼品,应邀赴个宴什么的,但绝对不收钱、不收大宗贿赂。我爸爸说,小礼不收,就是不随大流,就会被孤立。鲍天富就是看中了我爸爸爱占点小便宜的个性,加上同学时期的关系特别好,以为我爸爸是他的同类。
付摩斯:你爸爸给了你一个U盘,是不是存有鲍某的证据?你交给警方了吗?
杰克:我父母去世后,警察调查时问了我一些情况,我把那个U盘给了警察,他们把内容复制了,但说里面的资料还不能作为证据用,并嘱咐我绝对保密。
付摩斯:如果对你父亲的死亡有怀疑,或者怀疑鲍某有经济犯罪,都属于刑事案件,你应当报案,交给警察去破案,内地不允许私家侦探介入这类刑事案件的。
杰克:当时,我父亲的死是报请公安局侦结的,作过法医鉴定,认定是自杀身亡,死了五年多了,我现在报案,能重新立案吗?我咨询过一些律师,他们认为,如果要否定已经结案的案件,就必须拿出新的、确凿的证据,可我没有。至于经济上的问题,我爸记录的只是几个受贿者的名单,单凭一个名单,是不能立案的。五年前偷税漏税的证据恐怕早就被毁灭了,这U盘作为证据还不行。
付摩斯:你指控的是杀人灭口、大笔行贿、大额偷税漏税,是吧?这三个都是重案大案呀,我看我胜任不了,你还是报请公安局破案吧。
杰克:我刚才说了,报案没证据是不会立案的,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付摩斯:这三个案子需要很多证据、证人,而且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呀!就是刑警,也难破无头案。
杰克:好,行贿和偷税的事不要你管了。我想了很长时间,使我父母吃摇头丸、诱使我父母到楼顶跳楼,肯定是他的帮凶们干的,你只调查一下我父亲喝酒的那家酒巴里有没有摇头丸卖,鲍天富的帮手们有没有买卖过摇头丸,只查这一件事,你看行不行。
付摩斯:查毒品?这也是刑事案件呀,不行不行。
杰克:你先别急着拒绝,这事我想了很久,既然我爸爸妈妈是在酒巴吃的摇头丸,那就肯定有人在娱乐场所卖摇头丸,你只查查哪里能买到摇头丸,买卖的人中有没有鲍天富的人,就查到这里,这不算刑事侦察吧?
付摩斯:还是算,但我可以扮作摇头丸的买家试试看,嗯,试试。我只答应探查一下哪里有摇头丸卖,好不好?
杰克:行,这也是个突破口。
付摩斯:探查这个,危险性小些,不过,在江城买这种毒品,比香港要难多了。
杰克:记住,只能在公民权允许的范围内行事,干了违法的事,我可不管。
付摩斯:这个我懂,不用你分付。
杰克:那你开个价吧。
付摩斯:这件事,说小吧,涉毒,说大吧,又只是你的案子里的一小部分,你又是个孤儿,我还真不好开口说呢。
杰克:我出两万,你看少不少?
付摩斯:这点事你就出两万?看来行乞还是个容易赚钱的行当呢。
杰克:你也说个价吧。
付摩斯:你知道我在香港办个案要多少钱吗?最大的一笔要了一百万。
杰克:我没那么多钱。
付摩斯:你委托我调查的事情,是案子里的一小部分,况且你家里已经够惨的了,这样,我不要钱,但有三个条件。
杰克:好,哪三个条件?
付摩斯:第一,我要你回学校上学,不上学,我就不帮你。你不是说有钱吗?上学,钱不成问题吧?第二,不能催我,平时也不能和我联系,我认为需要联系的时侯,我会找你的,这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第三,永远不要把我暴露出来,因为我在内地没有营业执照。
杰克:好,可以。
付摩斯:你把U盘交给警方了,复制了没有?
杰克:有。
付摩斯:给。
杰克:U盘上记录的是关于贿赂和偷税的事,你又不办那两个案子,要U盘干什么?
付摩斯:不是有名单和部分日记吗?从U盘上可以发现一些人际关系,我要从你爸和鲍某的人际关系中了解一些情况。
杰克:好吧,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