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问一答,山原县的真实情况,终于展现在了叶山面前。
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山原县根本就是沈家的走私领地,县丞沈文章是其代言人。
之所以还要这个县令,不过是装装幌子。
等前几任县令出事的影响消弭后,沈文章自然上位。
在山原县按部就班,肯定是行不通的。要想立足,必须干翻沈文章。
沈家这干的是天怒人怨的事,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太原城,沈家。
山原县百姓骂县令叶山之时,沈文章却回到了太原的家中。
他有些不悦,来往一次就得好几天,奔波劳累不说,作为山原县的实际掌控者,被家族长老这么胡来喝去的,哪有牌面。
可他不敢说。
沈家的族长是礼部尚书沈冶书,可远在京城,具体事务难免鞭长莫及。所以在太原真正的话事人就是眼前的这位沈家长老。
“胡人这次有大人物出面,你得确保万无一失。这次交易也是我沈家的小半部分家产,成了,自然扶你上位。败了,你就是我沈家的罪人,你可明白?”
沈文章赶紧表态道:“长老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世间就没有万无一失这一说法,你这态度可不行。别以为你是山原县的土皇帝,就想当然的万无一失。谋事在人,你行就行,不行我好换人。”
沈文章这才收起散漫的心思,把他的计划详细的说了遍。
沈家长老听后,也不表态,端茶送客。
在山原县当了五年的老二,再这么蹉跎下去,在家族中的份量只会越来越弱。
有了黄胜远和李兴文的加入,山原县的风吹草动,自然也就瞒不住叶山了。
得知沈文章回了太原,一来一回至少得三五天。这年头又没卫星电话,山原县一切在此期间,会一切如旧。
叶山想去边军走走,来上任之时,跟在皇帝身边的黄林,给了他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就寻常的木梳,可送他木梳的这个太监鲁木,如今就在距山原县几十公里的边军中做监军。
边军监军这个身份很重要,意味着他或多或少能调动一些力量。
而这些力量,却是扳倒沈文章的关键。
叶山带着红娘子,落十三,小刀驾车,往边军驻地赶去。
黄胜远和李兴文需要留在县衙,关注着山原县。
到了西北大营,已是傍晚时分。几十公里,也花了整整五六个小时。
在太原时,太守王付之就曾提到过边军。
而沈家走私的路线,也肯定瞒不过边军的耳目,这说明边军中有沈家的线。
联系这个监军鲁木,是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进军营的。
首先保密就不可能做到。
几人在大营外五里处停下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闭目养神,夜晚准备夜闯大营。
今晚的夜色漆黑,适合夜行。
进大营的话,只有红娘子能办到,带上他这个累赘,也影响不大。
毕竟曾被她抓住提溜着试验过。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
落十三和小刀在外接应,备了火油。一旦出现意外,就放火烧山,制造混乱。
半夜时分是人最困乏的时刻,但一排排军士仍警惕而高昂的巡查着,西军果然不凡。
红娘子带着叶山,小心翼翼的绕过哨兵,摸到了大营西面围栏处。
暗中观察着营房的布置和巡查兵行进的规律,等候进入的时机。
半小时过去了。
突然,红娘子起身,抓住他的手臂,脚踩围栏大木,一个纵跃,悄然落在大营内的一个帐篷边。
利用着阴影,隐藏着自己。
又等一队巡兵过去,沿着阴影,来到了大营最中心的位置。
这个区域的的巡兵反而没那么多,可能是因为非战时紧急时刻,防御等级也没那么高。
大营最中心有两个大帐,明显异于其他营房,这无疑是主帅和监军的营房。
两营房之间间隙有15米左右,看来主帅和监军的关系不太亲密。帐门前各站有两个士兵,威风凛凛。
沈家必然与边军有勾结,主帅是不是知情,暴露后会不会袒护部下,都不得而知。贸然把消息透露给主帅,风险太大,而监军就稳妥得多。
监军就是来监视主帅和整个军队的,本就是皇上亲信。不经内阁直接由皇上确定,代天子监管大军,手握天子剑。
监军经常和主帅抢权夺功,出事甩锅,手段阴柔狠辣。
况且有黄林这太监界的扛坝子介绍,叶山首选接触监军。
现在要找的是监军鲁木的大帐,可不能搞错了。
身处军营之中,一旦暴露,即使有红娘子,都必死无疑。
先来到一个大帐的背后,红娘子拿匕首悄然刺出一个小洞。
叶山凑近一瞄,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又凑着洞口鼻子使劲地闻了闻,摇摇头。
又等到一队巡兵过后,来到另一处大帐背后。同样刺了个小洞,鼻子使劲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脂粉气充斥其中,混合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太监性格阴柔狠辣,毕竟少了块东西嘛。正是少了块东西,所以他们的尿时常会不自觉的滴落在裤裆,有尿骚味。
太监性格脆弱敏感,常用脂粉香作以掩盖。
看来就是这间。
这几天监军鲁木有些烦躁。新年过后就是皇上的寿诞了,可是自己根本就没准备好礼物。他清楚自己只有把皇上伺候好了,才能笑得放肆,活得嚣张。
可从自己来的一年多,胡人突然老实了,也不到处骚扰了。
所以自己没有功劳,边缘之地,宝贝也捞不到。现在居然连件像样的礼物都备不了,不由悲从心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突然,鲁木发现床边多了两个人影,神魂大惊,刚要大叫,却被人捂住了嘴。
正想挣扎间突然听得一人说道:“鲁监军,我是山原县县令叶山,前来拜访鲁监军,请不要声张,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听着这话,鲁木心下稍定,眼圈急转。
突然,脖子上一阵冰凉,他知道那是兵器,刚起的心思也只得压下了。
叶山试探着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放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