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抬起头来,那脸上慌张无措撞进皇上的眼中,甚至将人心头都撞了一下。
身后丫鬟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皇,皇上,奴婢现在就将人带走!”
皇上一个眼神,春福瞬间明白什么意思。
春福上前看了看,大惊失色,“这,这不是张夫人吗?你们为何这么对待张夫人?”
丫鬟浑身都在发抖回答:“是,是因为,这都是大人的命令,因为,因为夫人……大人要我们将她抓去……”
见丫鬟话都说不全,春福烦得很,“抓去干什么?你们倒是说啊!”
皇上的脸色并不好看,重重哼了一声,“抓去浸猪笼。”
刚刚丫鬟过来喊的,就是这句话!
“浸猪笼?浸猪笼!”
余锦听见这话反应极大,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朝着池塘跑去。
“我不要!”
余锦满脸痛苦。
皇上想要拦住她,但他坐在轮椅上,伸出手想要拉住余锦,却没有拉住。
“拦住她!”
“快,还不赶紧拦住张夫人!”春福大喊。
余锦被人救了下来,而听到消息的张大人也赶了过来,看见皇上在这里,急忙行礼。
“臣参见皇上,锦儿冒犯了皇上,还望皇上您不要生气,臣这就将人带走。”
皇上盯着张怀轩,反问:“张夫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按道理来讲,但凡圣驾到的地方,都是不会有任何人存在的,张怀轩应当将这里的人全都清走。
春福恍然大悟,“对啊!张大人,你该不会还是抱着曾经的心思,没有放下吧!杂家告诉你,门都没有!”
春福气死了!
上次让他做事没有做好,如今还敢上这里来讨赏?
做梦!
张怀轩急忙道:“皇上,臣绝对没有这个心思,臣只是……”
皇上怒了,“只是什么?!”
帝王一怒浮尸百野,张怀轩脸色大变跪在地上。
“皇上恕罪!如今这府中,乃至整个浔县都认定余锦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不满,臣说的再好听,也不过就是百姓的父母官而已,百姓若是一定要将她浸猪笼,臣也没有办法啊皇上!”
皇上的脸很难看,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逼他将余锦带走吗?
他最讨厌有人逼迫自己!
张怀轩继续说:“臣也想要留下锦儿,她毕竟是京城余家的千金,臣想着到时候将她送走,给足金银和仆人,让她安稳过一辈子,谁想到她竟然受不了这个刺激……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皇上的脸色好看许多。
张怀轩想得很美,只要余锦进了宫,按照他的算计,会帮他在皇上面前说好话。
而且……一想到皇上的妃嫔,曾经是自己的女人,他就觉得刺激无比。
只是他没想到,他不过是落入了余锦的圈套。
当天皇上并未给信儿,将余锦送回了院子,就让春福继续去调查治疗腿疾的神医。
只是那日余锦的模样,让他久久难忘。
从那之后,有将近七天的时间,都没有碰见余锦,而整个浔县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神医的踪迹。
皇上被春福推着出来透透气,只是刚到花园,就听见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
“诶,你们听说了吗?夫人这次已经是第十次寻死了!”
“真是可怜,原本是一个很温柔的夫人,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呸!什么温柔?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大人不过是半年不碰她,就守不住贞洁了,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大人的女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这样!”
“对。”
“就是!”
听见这话,皇上的脸色并不好看,“春福。”
“是,皇上。”
“为什么这段时间她寻死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到朕这里?”
“皇上,这…张夫人毕竟是张大人的妻子,爬上龙床已然是大逆不道,触怒陛下!因此这种事情,就没有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对春福而言,就算余锦死了又如何,皇上又怎么可能在意?
她的存在就是污点,对春福而言,恨不得余锦早点去死!
皇上脸沉入锅底,“去看看。”
春福不敢置信,去看看?
皇上是要去看看那个女人?
皇上厉声怒斥,“朕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是是。”
春福急忙推着皇上朝着余锦的院子走,一路上十分忐忑,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万一推错了地方。
他十条命都不够砍的啊!
但根据他多年对皇上的了解,应该没错啊?
余锦的院门打开,她正坐在院内吃饭,跟那日见的憔悴不同,今天的余锦身穿着粗麻,甚至感觉衣服还不如一个下人。
喝着白粥。
整个院子都旧的不行,桌子都是坡脚的,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若说院中唯一的风景,就是桌边有一个花盆,盆里面放着一朵小花。
就连这多橘色的话,都是呈现枯败之意。
看着格外凄惨可怜。
皇上皱眉。
可就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余锦却并没有一点表情,而是如同一个木头一般吃粥,连个咸菜都没有。
她面上脆弱至极,却很平静,柔弱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死气。
一想到她这样是自己造成的,皇上就有些心疼,这种感觉来的措不及防。
难道是因为,两人已经……所以才会唯独对她心疼?
“走吧。”
春福:“?”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都是杀伐果断,这次怎么让来待一会就又要走?
等皇上走后,余锦才放下白粥,深深吐出一口气,进了屋子拿出手帕,将脸上的惨白病态妆全都擦掉。
“这古代的胭脂糊在脸上,简直太难受了!跟前世的化妆品是没办法比的。”
余锦有些烦,擦半天才擦掉,然后又洗了脸,就恢复了容光焕发的样子。
石榴有些不确定,“宿主,你确定这样就能让皇上心疼你,然后将你带回皇宫吗?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余锦十分确信,“当然,你不了解人的情感,就像是人碰见一朵娇弱幼小的花儿,肯定心生怜悯,想要浇浇花施施肥……施肥可能不会,但肯定会浇花,毕竟举手之劳。”
而她现在就是那个,别无所求的娇花。就看这残疾暴君,到底会不会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