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要相信,你的妈妈一定能听到的。”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将手搭在赵清玉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地劝慰道。
赵清玉泪眼婆娑地回头,在眼泪中,她居然看到父亲就站在她的身侧。
“爸......您......您不是还在S市吗?”赵清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孩子,我就觉得你今年要回老家,可能是要来找你妈妈。所以我抽出半天时间回老家找你。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赵清玉的父亲拍了拍赵清玉的后背,然后对着墓碑低声说道:“老婆,我和女儿都回来看你了。你放心吧,琪琪现在可是D大的优等生,没有让你失望。而且,琪琪这边还有我呢,你在那边就别操心了。”
“爸,你现在是不是对我意见很大的?”赵清玉低下了头:“我这次擅作主张,自己回老家去了......”
“孩子。”赵清玉的父亲摸了摸赵清玉的头:“老爸从来没怪你。今天在你妈的坟前,老爸也和你说说心里话。”
“其实,老爸这些年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当年的我要是多细心一点,你妈的肝病也不至于被拖成了肝硬化,你也就不会失去母亲了......这些年我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你妈临走前那副依依不舍的眼神。”男人说着说着,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咬着牙抑制自己的眼泪。
“琪琪,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爸......”赵清玉连忙摇了摇头:“您也不要愧疚了。我知道您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我也没有将母亲的离世怪到您的身上。在我眼里,您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父亲。”
“琪琪,很抱歉,爸爸今年确实不能陪你过年了,合作方真的催得很紧。”男人把赵清玉拉了起来,然后把她抱进怀里。
“没事的,爸,我这边能照顾好自己的。”赵清玉离开父亲的怀抱,将在另一边旁观的荆珏拽过来介绍道:“爸,这是我男朋友,他叫荆珏。他就是我小时候经常和你说的那个保护我的男生。”
“叔叔您好。”荆珏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你好。”赵清玉的父亲上前和荆珏握了握手:“小伙子,琪琪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叔叔,您放心吧,她这几天在F市过得还好。”
“爸,我现在寄宿在小珏的家里,他很照顾我的,您就放心吧。”赵清玉也在一旁帮着荆珏说话。
“好,那叔叔就拜托你,帮叔叔好好照顾琪琪。我相信琪琪的眼光一定不会差的。”男人见女儿也帮着荆珏说话,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好对荆珏嘱托几句。
“叔叔,我会好好照看玉儿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荆珏对男人保证道。
“琪琪,爸爸这边就先走了,时间真的很紧,真的很抱歉。等你生日的时候,爸爸会好好给你过一次生日。”那个男人说完之后,来不及擦擦眼泪,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安息园。
荆珏看着赵清玉的父亲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叹了口气,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够快啊......这十年间,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可是,那些我们在乎与依赖的人却永远地留在了某个时间节点,再也回不来了。”赵清玉也站在荆珏的身边。
“我们不也一样?迟早都要永远停留在时间的某一个节点。”荆珏看了看蔚蓝的天空,闭上双眼缓缓地说道:“但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带着那些美好的期许和愿望才不断地奋斗下去的,哪怕环境再怎么恶劣,待遇再怎么不公。”
“他们的期许,让我们不敢懈怠,不愿懈怠。同样,我们也可以成为鼓励我们的子女继续向前奋进的力量。你知道吗?我听别人说,能够成为后人追求美好的动力,是这些前人心目中最好的归宿。”
“是啊,我也多希望我们经历的痛苦,不要在我们的子女身上再次发生。”赵清玉挽着荆珏的胳膊,轻轻地说。“那样的滋味,真的好苦。”
“哦?我们的子女?你就这么想......”
“小珏,当着妈妈的面前,我想和你说,我想和你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这句话是认真的。”赵清玉郑重地对荆珏说。
“我知道,玉儿。”荆珏柔和地看着眼前的赵清玉:“玉儿对我这么真心,我如果还不知足,那岂不是有些贪得无厌了?”
“岂止是贪得无厌,还道德败坏呢。”赵清玉微微撅起了嘴唇。
安息园的风很轻,云很淡,天又很蓝。长久地留在这里的人,他们都已早早远离了尘嚣,远离这世俗的苦痛年月,仅仅在这里留下了一撮灰,一块碑。来这里祭拜的人,有的诉说着思念,有的发泄着痛苦,也有人继承长眠地下的往生者的心愿与希望,以求明志。
荆珏和赵清玉离开了山坡,临走前,赵清玉还想回头,可是被荆珏阻止了:“玉儿,不要回头,让阿姨不要再担心了吧。”
赵清玉咬了咬嘴唇,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和荆珏一起离开了安息园。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沉默无言。赵清玉看着眼前的风景,暗暗地下定决心,她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要保护好自己在意的每一个人。
终于到了家门口,赵清玉刚要按下门铃,荆珏就伸手阻止了:“玉儿,把脸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到家了,不用绷着脸啦。”
赵清玉赶紧调整好状态,和荆珏走进了家里。
到家后,两人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倦意终于爬进了两人的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