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距离从张府回到别院已经过了十余日,张川泽在这期间愣是一次都没来过,眼瞅着明日就是自己十六岁生辰,尤子晴心中积压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小翠,你去外面看看郭军兴回来了没?”
“是,姑娘。”
名叫小翠的姑娘今年十三岁,她是郭军兴从人牙子手中买来贴身伺候尤子晴的丫鬟,人非常的懂事儿,话少手脚麻利。
尤子晴养伤的这段期间,几乎终日躺在床上,小姑娘不辞辛苦的每日帮她按摩着腿部。
“唉,川泽,难道你还没有消气吗?当真一点都不担忧我吗?”
尤子晴失神的望着房顶,嘴巴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每日坚持涂抹着消除疤痕的药膏,脚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知何时才能长出新的指甲,因此,她也不方便出门寻找张川泽。
小翠在别院门口傻傻的站着,足足张望了一刻钟,终于看到郭军兴驾着马车回来了。
“郭大叔,您可算是回来了,姑娘她一直念叨着您呢。”
郭军兴轻轻点了点,“小翠儿,你去城南买些姑娘爱吃的糕点回来,切记,一定要买刚出锅的,不然会影响口感的。”
别院在城西的位置,徒步走到城南一来一回,再加上排队的时间,差不多需要耗费上将近两个时辰。
“好,那等我回来再张罗午饭。”
小翠儿什么都没有多问,从郭军兴手中接过银子,迅速朝外走去。
而郭军兴将马车赶到院内停稳后,他并没有着急去看尤子晴。
“姑奶奶,到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尤子悦那张含笑的小脸,以及面无表情的韩景霖。
“小景,你乖乖坐在这儿等会儿,我进去和她说说话,咱们就去书锦那里赶着马车回家。”
“嗯,那悦悦快去吧。”
韩景霖面对尤子悦时,摆出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在尤子悦看不到的角度,双眼冷飕飕的瞄着郭军兴,他一直都深深的记着郭军兴当初在小巷子里欺负尤子悦之事。
而心虚的郭军兴小跑着走在最前面带路,尤子悦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
主房内,许久不见人的尤子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当她看到郭军兴进来后,语气相当的不耐烦。
“郭军兴,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本姑娘此刻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
非得挑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巴巴的回村看媳妇儿孩子,下次若在如此耽搁时间,小心我扣你工钱。”
郭军兴毫不生气的陪着笑脸,“子晴,你莫要气恼,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因为生病闷得慌,所以,回村给你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尤子晴疑惑的重复道。
那个穷山僻壤的小村子,哪里还有什么对她而言重要的人?
“姑奶奶,您请进来吧。”
郭军兴态度卑谦冲着门外喊道。
尤子晴不自觉的伸长了脖子向外看去。
尤子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尤子晴的视线之中。
“尤子晴,许久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惨样了?”
尤子悦不加掩饰的嘲笑,令一向要强的尤子晴感觉受到了巨大的羞辱,特别是当她看到尤子悦小脸蛋上的皮肤白皙如雪,心中说不出的嫉妒。
“郭军兴,你快把她给我赶出去,快点。”
无视尤子晴歇斯底里的声音,郭军兴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尤子悦身后。
“姑奶奶,您请坐。”
尤子晴气得双手握拳,怒吼道:“郭军兴,你个蠢货,脑子是被西北风吹傻了吗?听不懂人话了吗?我命令你把她赶出去。”
尤子悦望着满目震惊情绪暴躁的尤子晴,心中分外的畅快,坐下翘着二郎腿,眼露戏谑地打量着半趴在床沿上狼狈的她。
尤子晴受不了尤子悦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死死盯着阳奉阴违的郭军兴继续大吼。
“好你个郭军兴,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你是不是觉得本姑娘失势了,所以便冲着这个小贱人摇尾乞怜,这般迫不及待寻找新的主子?”
郭军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尤子晴的话,而是目光带着询问看向了尤子悦。
“说吧,是时候告诉她了。”
在得到尤子悦的首肯之后,郭军兴忽然朝着尤子晴走近,在距离她还有三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子晴,我郭军兴活到这把年纪,只有她尤子悦一个主子,至于你,不过是我的一个任务而已。”
“你说什么?”
一向自诩聪明的尤子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愿意接受被样样不如自己的尤子悦耍的团团转。
“子晴,你只是伤了脚趾和嘴巴,难不成还耳聋了?”
郭军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谨小慎微,面上的鄙夷毫不掩饰表露无遗。
“你混蛋。”
尤子晴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的朝着郭军兴砸去,却被他轻飘飘的躲过。
“尤子悦,我当真是小看了你,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工于心计,这般狠辣的心思,我尤子晴自叹不如。”
尤子悦根本不把尤子晴那欲吃人的目光放在眼里,于她而言,落败的尤子晴不堪一击,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最后垂死的挣扎罢了。
“尤子晴,别把自己说的那般无辜,论狠毒我可是半分都不及你的。”
郭军兴听着姐妹俩的对话,他丝毫不敢表露出异样的神情,心中默默吐槽:这姐妹两个搁我面前谦虚个什么劲儿,两个小丫头加起来都没老子年龄大,却将老子治得服服帖帖,活该我不如你们俩呀。
“呸,尤子悦,你以为将这个蠢货安排在我身边,我当真没有察觉出来吗?”
尤子晴从尤子悦的话大概猜到了,郭军兴必然是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通过每次回村告知了尤子悦。
其实她也不完全猜对,郭军兴确实借着回村将事情透露给尤子悦,不过都是光明正大借着村民的口,两人平时鲜少私下见面的。
“是吗?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应该对我是这个态度呀,你应该跪下来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呢。”
尤子悦一眼便看穿尤子晴的小伎俩,慵懒的笑了笑。
“郭军兴,你来告诉她,跟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你都做了哪些帮助她达成心愿的事情。”
不要慌,尤子悦她故意的想扰乱你的思绪,趁机套话罢了。
尤子晴自我安慰着,她强撑着镇定面对两人,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事由,自认为并没有受到郭军兴的主导行事。
“子晴,你且竖起耳朵听好了。”
郭军兴坏坏的笑了笑,“还记得你和那张公子第一次在镇上的小院行那鱼水之欢吗?单单凭你撒在身上的那些劣质药,根本成不了事儿。
所以,我在察觉你的意图后,非常好心的主动提出去醉一品酒楼跑腿儿,在那壶酒中加了特制的催情药,这才助你与那张公子成就了好事儿。”
“不,你胡说。”
尤子晴一直以为酒中的催情药是张川泽吩咐戴庆所下的,可如今郭军兴却说是他所为。
那不就是证明了张川泽对自己并无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