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屋里醒了的程君兰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他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果然,自己的身体之所以能康复的这么快,真的是因为表妹。
程清华和苗英莲同样也听到了,两人心中各自有着不同的猜想。
当尤宇带着蔡大夫回到家时,尤娟已经没有力气再叫了,她感觉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在流失,眼神渐渐变得涣散,呼吸都浅了许多。
这个孩子,她怕是没有机会看着他成长了。
“阿娘,若我死了,就把孩子拽出来,不必顾及我。”
尤娟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去。
陈婆子和夏春萍心中大惊,蔡大夫见状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快速掏出银针,扎在她的几处大穴之上,一脸焦急。
子悦丫头,你快点来呀。
蔡大夫眼见尤娟的生命力一点点在流逝,心中感到无比自责,这一趟来的时候为何没有随身携带参片。
“大夫,血止住了,”
陈婆子掀开被子,惊喜的喊道。
“娟啊,你听到了吗?血止住了,你可千万不能睡,你再撑一会儿,咱们将孩子生下来,好好睡一觉歇歇。”
夏春萍将嘴巴贴在尤娟的耳朵旁轻声的鼓励,她脸上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汗水。
“大夫,产妇现在没了力气该怎么办。”
陈婆子很心疼尤娟的遭遇,可在他们这种小山村,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存在着赌的成分,运气好,大人小孩都平安,运气不好……
“先别急,”
蔡大夫脑子里想着手中现有的药材,快速写了一副药方,他走出屋子,看着围在院中的众人。
“你们谁去走一趟,将这个方子交给桑小米,让她迅速配了药送过来。”
魏素芬心中也不知怎么想的,正欲伸手从蔡大夫手中夺过药方,却被眼疾手快的孟玉茹一把抢走。
“我腿脚快,我去。”
“二堂婶儿,不用去了。”尤子悦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身后跟着桑小米和程清霜。
“小米,你去舅舅家先配药。”
桑小米从孟玉茹手中拿过药方,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蔡大夫看到尤子悦人的那一刻,心莫名的静了下来。
“蔡大夫,现在情况怎么样。”
“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产妇人却没什么力气,而且她摔了一跤,胎位有些不正。”
尤子悦询问完尤娟的情况后,二话不说,正欲推门进去,魏素芬突然不乐意喊了起来。
“子悦丫头,你个未曾生产过娃娃的人进去添什么乱?”
程清霜只知道尤子悦跟着蔡大夫学了一些粗浅的医术,所以,她也不明白闺女为何要进去。
小姑娘家家没有经历过生产之痛,万一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后,心里留下了阴影,以后若再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抵触,终归是不太好。
“悦悦,”程清霜轻轻的喊了一声。
尤子悦知道她的担心和顾虑,“阿娘,您不用担心。”
魏素芬没想到尤子悦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自己的脸面,顿觉尴尬的同时,她心里恨毒了尤子悦。
尤子悦进去后,没多久夏春萍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走了出来。
而陈婆子时刻注意着尤娟的身体变化,尤子悦往蔡大夫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随后握住尤娟的手给她打气。
“大堂婶,您这会儿可不能偷懒睡觉,腹中的小弟弟还等着跟您见面呢。
这半年来呀,村里的人常说我是小福星,我自己也觉得身上自带着福运,今日我就把这份福运传递给您,咱们一同迎接小弟弟好不好。”
尤娟费力的睁开双眼,努力想要看清尤子悦的面容,嘴巴微微动了动。
“好。”
这个“好”字,小的几乎听不到声音,尤子悦鼻头猛然一酸。
蔡大夫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了两粒趁机塞到她嘴里,尤娟费力的吞咽了下去。
陈婆子凭借着特殊的手法将胎位移正,宫口已经打开了二指,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每隔一刻钟,蔡大夫往尤娟嘴里塞两颗药丸,为她把一次脉观看情况。
屋外等候的人依旧没有散去,尤铭杰坐在院子的最角落,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旱烟。
魏素芬肚子饿的有些咕咕叫,瞄着身边这些人满脸担忧的神情,心中颇不是滋味。
一个个假惺惺的装模作样,倒是都挺会演戏。
孟玉茹又烧了一锅热水,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白米粥朝着尤娟所在的屋子而去。
米粥的香味儿,让魏素芬腹中的饥饿更重。
“阿娘,我想尿尿。”
一直躲在屋里的尤甜甜,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可是魏素芬此刻并没有心情搭理一个小孩子。
尤甜甜快要憋不住了,急得哇哇大哭。
“甜甜,阿爹领着你去。”尤勉急忙走到门口安抚着女儿。
“还是我带着去吧。”
魏素芬着急忙慌的抱起尤甜甜朝着后院的茅房而去,途经过尤娟摔倒的位置时,尤甜甜哭的声音更大了。
“闭嘴,你鬼嚎个什么?”
魏素芬被她哭的心烦,经过她这么一吼,尤甜甜被吓的直接尿了裤子。
“你这死孩子,要死了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能尿裤子。”
魏素芬十分嫌弃的将人丢了下去,低头看着刚穿的棉衣被尿弄湿,心里的怒火噌噌往上升。
殊不知她的这句话,为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我不是死孩子,大伯娘肚子里才是死孩子,阿娘早上刚说过的。”
尤甜甜过了年刚六周岁,她听到魏素芬口中的死孩子,再想起尤娟摔到地上的那一幕,小小的人发疯似的跑到了尤勉身边,极度害怕抱住他的大腿。
魏素芬在尤甜甜说出那句话后,彻底慌了,她急切的冲过去想要将人带回屋,狠狠训斥一顿。
这个嘴上没门的丫头,真是要坑死老娘了。
“我不是死孩子,大伯娘肚子里的才是死孩子,阿娘你说过的。”
尤甜甜极度害怕她的靠近,尖声冲着魏素芬喊道,尤勉的心沉了沉,本能的捂住了尤甜甜的嘴。
“甜甜,不许胡说。”
所有人目光都盯向这一家三口,尤铭杰丢掉手中的旱烟杆,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沉着一张老脸朝着尤甜甜走过去。
“阿爹,孩子还小她胡说的,大嫂和肚里的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尤勉心虚的解释道。
而魏素芬则是狠狠的瞪着尤甜甜,眼神充满警告。
“老三,你松开她的嘴。”
尤铭杰冷硬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随之走过来的尤轩,用力掰开了尤勉的手。
尤甜甜瞪大着眼睛望着面无表情的尤铭杰,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