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婇华却不配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啊啊的乱叫,趁机咬住了桑小米的手臂。
小丫头疼的眉头紧皱,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声音,过了片刻,毫无起伏的道:“若您还想知道桑小豆的事儿,就安静些,我全部说给您听。”
尤婇华缓缓松开了嘴,看都没看,被自己咬伤冒出血珠的那只手臂。
桑小米妥协了,将手背于身后,就这样坐在地上,与她说起了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
“桑小豆是被秦芳杏害死的,死在了村后的水沟里,想来她大概是猜到了您和桑茂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此举是为了桑大柱报仇。
桑全好像知道了桑小豆的身世,人被他带走了,至于埋在了哪里,我不知道,也没打听过。
桑小豆的身世,阿爹好像也从桑全的态度中猜到了,这个家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阿奶一个人了。”
“这不、可能、”
尤婇华的嗓子好像出现了问题,一次最多只能说两个字,她用不解的目光向桑小米求助。
“您是想说秦芳杏那么笨的人,不可能知道你们俩做下的事儿,对吗?”
尤婇华轻轻点了点,用眼神示意桑小米解释。
“她确实想不到,但是不凑巧的是她那天听到了咱们母女的谈话,所以隔了一天,桑小豆就死在了水沟里。
想来,应该是大伯的鬼魂在暗中指引着她发现您和桑茂做下的坏事。”
尤婇华忽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向了桑小米,咬牙切齿的骂道:“孽女。”
桑小米身上没肉,胸口被她撞得生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
“孽女?反正我在你眼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这一切都是我故意说给她听的,包括你和桑茂的私情,这个家里我也是第一个发现的,但是我没有跟任何人告密,就在我被桑富贵发卖的时候,多么希望您能站出来说句话,可您却连面儿都没有露。
知道我那一个多月经历了什么吗?您压根也不会关心的,说了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伤心罢了。
所以洪水爆发之时,全村被逼躲进山中,我就意识到了自己以后的下场,至亲之人指望不上,我只有逼着自己成长,谋取活下去的生机。
不过这也多谢您的成全,若非您在那种情况下都耐不住寂寞,我的计划也不可能顺利进行的。”
尤婇华气得喘着粗气,她不想听桑小米继续说下去,可又忍不住想要听,纠结复杂的情绪折磨着她,嘴唇被咬出了血也浑然不觉痛。
桑小米站起身,走向木箱子从里面拿出她常用的素帕,动作轻柔为她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我抓住了你们的弱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桑富贵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我深知自己不是桑大柱的对手,所以故意引着他听到了您和桑茂的对话。
其实那个时候多亏了是在山里,否则我还真没有办法轻易的做到,还有您和桑茂幽会的新地方,也是我故意引着阿爹发现的。
之后的所有事,几乎都跟我有关,我所做的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能够活着,所以阿娘您没有资格怪我。”
桑小米将这些积压在心里的秘密全部说出口,整个人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尤婇华嗓子痛的无法形容,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变相的自我折磨,她学聪明了,用眼神咒骂桑小米。
但是她这种无关痛痒的行为,对桑小米起不到什么影响了。
“阿娘,您心里肯定想着,该如何出去,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家或者是告诉阿爹。
可惜啊,您没那个机会了,是不是感觉身体渐渐出现麻痹使不上劲的症状,嗓子莫名其妙的发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尤婇华双目充斥着震惊,她没想到自个身体的异常,也是这个年仅十岁女儿做的手脚,她简直太可怕了,怪不得从她生下来便不讨喜,自己全然无法与她亲近起来,这孩子简直就是讨债的恶鬼。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您一点都不无辜。
像您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农家大小姐,肯定不知道山上有两种草药碾碎之后混进菜粥里,可以使人身体麻木口不能言,慢慢丧失了行动和说话的能力。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本来我是打算让您去死的,可看在生恩一场的份上,我饶恕了您。
您的这张嘴平时不是最喜欢骂我吗?您的这双手最喜欢打我的脸,所以这权当是小小的惩罚吧。
纵然您心中不愿,将就忍着吧,今晚咱们母女俩就好好的享受一下独处的时光吧。”
说完这些后,无论尤婇华怎么折腾,桑小米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一夜过去,尤婇华在地上趴了一夜,桑小米也在地上陪着坐了一夜。
尤婇华醒来之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桑小米,她失声了,身体也动弹不了了。
想来是昨天晚上,那碗面条里面也被加了药。
桑小米神情漠然走出了屋子,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尤婇华。
赵花妞伤心过度,眼睛出现了问题,看人模糊不清,一天多数都躺在床上度过。
桑小米漫不经心游走在院中,大大的眼睛黯然无光,桑大力扶着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小米,短短一段时间,咱们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阿爹后悔了,若那晚没有出去找她,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在桑大力说出这句话后,桑小米对他彻底失望,对这个家再无半分留恋,当即表明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
“小米,你不能走,你阿奶如今需要人照顾,我这身子没好利索,还有她也需要人照顾,你这一走,咱们家可怎么办啊。”
桑大力向来没主见,这么多事全部压到他一个人身上,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爹,这里一直都不是我的家,从一开始我便投错了胎,受尽诸多苦楚,无人伸出援手,如今我要走了,您反而出面阻拦合适吗?”
桑大力慢慢松开了桑小米纤细的手臂,他确实没有颜面挽留她留下来,同样没有再开口问桑小米对今后的打算。
隔天,桑小米做好了最后一顿早饭,又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孤身一人踏上了村里最偏僻的一条小路,两手空空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年的家。
“小米,照顾好自己。”
桑大力站在院门外,目送头也不回的桑小米,直到那瘦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才收回目光,惆怅的转身。
桑小米对于今后有了明确的打算,她知道镇上有一个地方在招五岁到九岁之间孩子学习变戏法表演。
她身板这么瘦弱,只要少说两岁,别人肯定会收的。
“子悦表姐,等我挣到了钱一定会报答你的。”
然而就当她快要走出村口之时,草丛中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桑小米眼里刚萌现的那点光彩消散了,她仰头看了看天,没有呼叫,没有挣扎,任由此人将她拖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