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下了一场小雨,短暂缓解夏季的炎热,村民们纷纷在雨前及时栽种上了番薯秧苗,点上了苞米种子。
至此漫长的农忙告一段落,趁着这个空闲下来的时间,村民们总算可以着手忙活建房子了。
这天,尤子悦正带着尤子乐投喂新买回来的小鸡,韩麦苗神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子悦姐姐,我阿娘她疯了要杀了我阿爹,手持菜刀,我哥他快要拦不住了。”
小姑娘急得语无伦次,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你别急,我们这就随你去。”
尤子悦丢下手中的饲料,看向程清霜镇定道:“娘,我和小景先随韩麦苗过去看看,您将院门锁上去找里正,让小灰灰留在家里陪子乐。”
“好,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咱们分头行动。”
程清霜在三人走后,锁上院门利落地朝着韩明家跑去。
三人一路狂跑而至,刚到达韩祥家院门口,嗅觉灵敏的尤子悦隐隐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心里徒生了不好的预感,步履匆匆朝着韩祥所在的那间屋子跑去。
“哈哈…让你骂我,没用的废物,你起来继续骂啊。”
王美丽浅色的衣服上溅了不少血点,双手攥着的菜刀上也沾满了鲜血,她美丽的脸庞早已不复存在,留下了几道浅粉色的伤疤,配上这狰狞的笑声,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感。
韩景霖率先上前灵敏的从她手中夺过菜刀,将其牵制住。
“爹,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韩麦苗哭着扑到浑身是血韩祥身边,男人胸口处早已被鲜血浸湿。
韩祥虚弱的睁开眼仿佛就是为了等韩麦苗回来,目光在韩志宏和她之间看了看,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气息微弱的道:“你们俩莫要因我之死伤心,其实这样也挺好。”
这句话刚说完,韩祥便缓缓闭上了双眼,想要帮韩麦苗擦泪的那只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阿爹,”
韩志宏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喊,少年紧紧将韩祥抱在怀中,身子微微颤抖。
“爹,您别丢下女儿,您再等等好吗?女儿给您做的新衣还差一点点就好了…”
韩麦苗抓着韩祥垂下去的那只手,无助抽泣着。
这间充斥着怪味儿的屋子,弥漫着兄妹俩悲切的哭声。
尤子悦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为韩祥的骤然离去感到难过。
她猜测这个瘫痪在床的男人是一心求死,刚才她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到了解脱,也许他一直觉得活着是对子女的拖累,死了两个孩子也不用再辛苦伺候了。
“韩祥,你个天杀的窝囊废,少装死糊弄人,快给我睁开眼。”
王美丽被韩景霖绑住了手脚,侧躺在地,一双美目含恨瞪着咽气的韩祥,嘴里各种咒骂。
“小祥。”
“悦悦。”
程清霜随着韩明,还有沈淑英等一众人,神色匆匆赶了过来。
韩明直奔哭成泪人的兄妹俩面前,蹲下身子探了探韩祥的气息,满目悲伤,面上难掩愧疚。
“小祥,是哥哥来晚了,我对不起你啊。”
韩祥的亲人全部死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洪灾之中,他爹更是为了救韩明被山上滚落的大石块砸伤,因无法救治没过几天便撒手人寰,临终之前,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他照看。
程清霜眼眶红彤彤的,确认两个孩子没事后,她蹲在韩麦苗身边轻声安慰。
“婶子,我在也没有爹了。”韩麦苗彻底崩溃了,抱着程清霜嚎啕大哭。
“假的,都是骗人的把戏,韩祥你个窝囊废,我知道你恼怒我给你戴绿帽子,但你想要给我安上杀人的罪名,借此摆脱我,告诉你,做梦。”
王美丽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她是气急了才会冲进厨房拿了菜刀,若非韩祥一再用言语侮辱于她,她怎么可能会动手。
对,这一切都是韩祥逼的。
“你这泯灭人性的毒妇,竟能对自己的相公痛下杀手,你心里可有一丝为两个孩子考虑过?”
沈淑英一把将她从地上拎起,抓起一块小竹板,毫不留情往她嘴上招呼上去,打了十几下,王美丽娇嫩的嘴唇,鲜血直流,另一名跟着过来的妇人上前将两人拉开。
王美丽无法欺骗自己韩祥已死的事实,在场这么多眼睛看着,她若不趁机替自己辩解,就真的要背上杀人的罪名。
“你凭什么打我,这一切都是韩祥的阴谋,是他故意用言语激怒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丧失理智,作出冲动之事,所以他的死跟我无关,你们谁都不能赖到我身上。”
王美丽忍痛说完这一切,眼含警告看向韩志宏所在的位置,又冲着尤子悦挑了挑眉角,眼神暗示她过来。
这个疯妇想玩什么把戏?尤子悦看着这会儿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而王美丽手脚都被捆绑着,大着胆子走到了她身边。
“你让我过来干嘛?”
王美丽得意的笑了笑,“你蹲下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没兴趣。”
尤子悦果断拒绝,不想跟个疯子纠缠。
“事关你们娘几个的名声,你确定不听吗?”
尤子悦脸色瞬间变了,蹲下身小声警告道:“王美丽,你这张满口喷粪的脏嘴,谁会信你说的话。”
“呵,小姑娘火气别这么大,今天这一切全是拜你的父亲尤正所赐,你身为他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帮忙为我开脱吗?”
王美丽信誓旦旦,自以为这含糊不清的话足以够吓唬尤子悦了,谁料小姑娘冷哼一声,完全不接招。
“王美丽,你怕是这张脸毁后大受打击,平素甚少出门吧,我娘早在几日前便同他和离了,所以你尽管说,我巴不得等着看他笑话呢。”
尤子悦站起身的同时,顺势故作不经意的往她身上一踢,疼的王美丽都叫不出来。
而韩祥在众人的帮助下,被重新抬回了床上,身上的伤口也被简单处理了,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韩志宏手臂上一指长的伤口虽然被布包住了,但还在隐隐往外渗着血迹。
尤子悦表面平静,内心实则因王美丽的那番话起了波澜,尤正自从那日被桑老太撵出家门,一直躲在山上未曾下来过,又怎么会掺和到了这件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