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人呢?”
桑老太回到家第一件事儿,便是寻找尤子晴,她因为嘴上生了毒疮,脾气变得比寻常更加令人难以琢磨。
从山上下来后,心气不顺的她,找到了新的乐子,于是向来没干过什么活的尤子晴,被她使唤的团团转,一双娇嫩嫩的小手都磨出了水泡,各种卖乖装可怜,对桑老太通通不管用,只能老老实实被她压榨。
“老头子,子晴那丫头呢?”
对于桑老太的话,尤铭昭充耳不闻,这十多日以来,两人之间基本没有交流。
祠堂锣鼓声一响,尤通为了偷懒,陪着桑老太一块儿过去了,其余人全部留在家里干活。
桑老太厚着脸皮自讨了个没趣儿,心里更加烦闷。
“夏春花,你那闺女跑哪儿去了。”
“娘,她许是跑去祠堂凑热闹,还没回来呢。”
夏春花心疼尤子晴,极力帮她打着掩护,但她却不知道,尤子晴假意装作肚子不舒服,趁她不注意,头戴帷帽,瞅准时机溜出了家门,此刻正顶着烈日徒步朝着镇上而去。
尤子晴这一路走的辛苦,汗水浸透身上的衣服,湿湿的全部贴在肌肤上,从未走过这么远路的她,脚上又磨出了血泡。
“尤子晴,再忍忍,张公子还在等着你。”
中途无数次,尤子晴想调头回去,可想到家里那一堆脏兮兮的活,又给了她重新前进的勇气。
一路走走歇歇,午时过半,尤子晴终于到达了张川泽在镇上,留给她借住的小院。
“张公子,晴晴来了。”
忍着腿上的酸痛,她掏出钥匙打开院门,急切往存粮的库房奔去,当看到空荡荡的库房,尤子晴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子靠着门板缓缓坐到了地上。
“没了,怎么会都没了,难道粮食被张公子搬走了?”
尤子晴稍作歇息,锁上院门后,朝着惠民粮食铺而去,当快要到达之时,她扭头调转了方向,拦住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打听。
“这位大哥,请想问买粮去哪家粮食铺比较合适?”
尤子晴头戴帷帽,虽然让人看不清楚容貌,但她声音柔柔软软很好听,青年男子很乐意为她解惑。
“姑娘若是买的少,就去粮满仓米面铺,限量二斤,价格和之前的一样未变。
若是姑娘家里人口众多,需要大量购买,那便去惠民粮食铺,他家米面不限量,不过价格却足足翻了一倍。”
青年男子见尤子晴身上穿的布料不算太差,想来应该不在乎那翻涨的小钱。
“多谢大哥,小女这就去惠民粮食铺。”
尤子晴跟青年男子道谢后,并没有去惠民粮食铺,此刻,她自以为是认为小院仓库里的那批存粮,定是被张公子顺道一块帮她高价卖了,反而也就不着急了。
“张公子,耐心等等,晴晴要以最美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
尤子晴满心欢喜,转身去了一家成衣店,而她心心念念的张公子此刻正在县城的豪宅内,一家三口闲话家常呢。
县城位处于锦川道上,一座景色别致优雅的院落内,斗趣的假山怪石,夺人眼球,小桥流水潺潺,一条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贯穿连入。
正值夏季炎炎,院内百花齐放争相斗艳,花谢相映,回廊曲折,忙碌的下人交错而过,偶尔一阵清风席卷,树影跟着摇曳,花叶随着飞舞,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主院的正厅中,丫鬟们打着蒲扇,冰鉴堆满了冰块,张川泽动作优雅品尝着冰镇过的西瓜,举手投足间显露出良好的教养。
“川儿长大了,这回提前囤粮的事儿,办得相当漂亮,真是给了为父一个大大的惊喜。”
张成洲笑眯眯打量着儿子,为他做出的成就感到骄傲。
“老爷,妾身早就说过,咱们的川儿是个能干大事儿的,偏偏你总误会妾身溺爱孩子,总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好在这臭小子争气,用自己的行动向你证明了他的能力,不然妾身可不得冤死啊。”
说话的妇人,实际上年近四十,因保养得宜,瞧着倒像三十出头的模样,她正是张川泽的生母——陶书瑶。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先前是为夫误会了,往后,咱们川儿若是想做什么事儿,身为父亲,我会放手支持他的。”
张成洲早先是依靠着陶书瑶的娘家得以发家,二人成亲数载,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陶书瑶对张川泽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自是溺爱了些,好在这孩子是个懂事儿的,没有养成纨绔的劣性。
张川泽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认可,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喜色,态度十分恭谦。
“爹,儿子虽然在读书上面没什么天分,好在随了您,在经商方面天赋颇高,日后跟在您身边,您多提点提点儿子,能早日帮你分担一些重任,这样您也能少操些心,在家多陪陪我娘,好好享受下生活。”
“好好好,爹爹都依你。”
张川泽不骄不躁的表现,让张成洲又多了一分满意,他本以为这个儿子,成日到处溜走,误以为不正干,没曾想是在替他考察产业,心里颇感欣慰。
“川儿,你有好些日子没有和君兰见过面了吧,等会儿去书铺买上一套文房四宝,抽个空去书院看看他,你们两兄弟好好坐一块叙叙旧。”
张川泽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暗芒,眨眼间恢复如常,“爹爹说的是,儿子正有此意呢。”
“行,你明白为父的苦心就行,君兰读书天赋颇高,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与他交好对你没坏处。”
张成洲想到程君兰那样出色的孩子,再看看自家这个,文不成,武不就,日后只能走经商这条老路,对比之下,难免失望,若那孩子是自已亲子,他也不需要苦心经营,诸多费心思了。
“外面日头大,你们母子俩在家叙叙话,为父外出去一趟府衙,晚上回来咱们一块用晚饭。”
“老爷,你快去忙吧。”
陶书瑶母子俩满面笑容将人送出了屋,确定人走远后,张川泽维持不住面上的温和,不耐烦将丫鬟全部轰了出去,伸手打翻了冰镇西瓜。
“川儿,莫要动气。”
陶书瑶连忙上前安抚儿子的情绪,斜眼看向干杵着的中年侍卫。
“戴庆,你去外面守着,不许外人靠近。”
“是,夫人。”
戴庆对此习以为常,手持佩刀,守在烈日下。
陶书瑶的安抚丝毫不见效,张川泽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娘,您刚才看见我爹那个神情了吗?每次提起那程君兰都露出那样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的私生子呢。
我堂堂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公子,凭什么向他一个低贱的家仆之子看齐,与之称兄道弟,他配吗?”
张川泽越想越气,坐立难安,又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拿起摆在一旁的花瓶,狠狠朝地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