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辰时初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持续到了申时左右雨停。
“娘,这是我准备的新镰刀,还有遮阳的草帽,这样一来就不怕晒黑了。”
程清霜没见过这样锋利的镰刀,不免有些好奇:“悦悦,这镰刀在哪儿买的,还有这草帽看不出来是用什么草编织的。”
关于这个,尤子悦早就想好了说辞。
“娘,这是我托食满堂的曲掌柜,从府城那边捎过来,听说府城里的新鲜玩意儿很多,估摸是从慕凉国和花祁国传过来的。”
“怪不得娘从没见过。”
尤子悦上前一把将人搂住,豪爽道:“娘,等日后闲下来了,悦悦带您去府城转转,到时候您看中啥咱就都买回来。”
程清霜笑笑并未说话,心中却颇感欣慰。
尤正在一旁默默听着,自从那晚会错意后,他心情一直不错。
“阿霜,下雨了,家里也没别的事儿,我去娘那里看看。”
“嗯。”
尤正现如今任何行为,丝毫引不起程清霜心中一丝波澜。
“我很快回来的。”
尤正自认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误以为拿捏了程清霜,就是掌控了整个家,在她面前表现的愈发温柔。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尤子悦看向神情不变的程清霜,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恶心的狗男人,爱干嘛干嘛吧,左右不久后就要分开了。
只要阿娘和子乐,以及小景他们四人,日后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至于桑凤芝那老东西,若是还不消停,她有一百种方式,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对方受尽苦楚。
晚饭前,尤正回来了,从他脸上不难看出,指定又被桑老太数落了。
五月初八,天空放晴,绕山村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今日晾上一天,明天就能下地割麦子了。”
“今年的麦子赶上了好时节。”
“是呀,麦穗粒粒饱满,是个丰收年。”
夏春萍同沈淑英等人闲聊间,语气难掩喜悦,像他们这样的农户人家,一年所盼,无非是庄稼大丰收。
确认尤子悦走远后,尤正跟程清霜打了声招呼后,带上十几个白馒头,屁颠颠的又跑去了桑老太那里。
现在他才意识到,早知如此,先前也不必偷偷摸摸,光明正大,也不用提心吊胆,防着被人发现。
桑老太照常收下东西,哪怕是多出了好几个馒头,她也没对尤正露个笑脸,敷衍两句便将人撵回了家。
夏春花身子彻底好了,挑水的活又落在了她身上。
明日尤铭昭便告假在家收麦子,尤通逮着今日的空闲,一早就溜了出去。
尤子宝今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原因是其他的小伙伴都被家里面指派着干活,他跑出去没人跟他玩儿了。
尤子暖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晃晃悠悠的往家赶。
尤子晴躲在屋里春心荡漾,一脸娇羞的绣着荷包。
入夜,整个村里的人都陷入了熟睡,一向睡眠浅的尤子悦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滴,噼里啪啦的雨声夹带着呼啸的夜风,田里的蛙叫声,以及随风摇摆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在这漫漫长夜中像聒噪的大合唱,扰人清眠。
“坏了,这怎么又下雨了。”
屋角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她穿上鞋子打开手电筒,顺着声音找过去。
原来是老房子漏雨了,看来上次尤正修缮的并不精细,好在是角落里,不影响睡觉。
放好木盆后,重新回到床上,看着熟睡的韩景霖,听着窗外瓢泼大雨的声音,尤子悦心烦意乱。
老一辈的人常说,雨水是上天的恩赐之物,润及万物的甘霖,可在这个时节的雨,对于庄户人家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尤子悦结合着尤子晴先前囤粮的行为,心里十分担忧,躺着始终无法入睡,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悦悦,起床。”
韩景霖说话的热气扑在脸上,尤子悦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儿,嘴里嘟囔着:“小景,我再睡一会儿。”
窗外哗哗的雨声还在继续奏乐,她便知这雨大约是一夜未歇。
昨日镇上送货,曲掌柜提前告知,若碰上大雨天气无需送货,所以尤子悦这会儿困的厉害,实在不想起床。
“懒虫。”
韩景霖叫不醒她,觉得无趣,站在堂屋看向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饭的程清霜,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折腾尤正。
半个时辰后,一家人围在桌子旁吃早饭,天空中依旧暗沉沉的,压抑的令人喘不上气。
吃完早饭,尤子悦撑着雨伞去了新房,站在新房的二楼看向被雨水包裹的村庄。
这场雨下的真的很大,屋檐,树叶,瓦墙,所有的雨滴汇聚成一条小溪流,淌进了河里,顺向了麦田。
麦田间溅起了一层白蒙蒙的水雾,纵然狂风有力,也没能吹散这层雾气。
“各家各户注意了,暴雨突袭,家中的米面都存放好,以免浸了潮气,雨天路滑,各家的孩童请勿出门。”
大雨中,韩明带着三个儿子穿着蓑衣,扯着嗓子在绕山村的各个小道上吆喝着。
转了一圈,等他们到家后,浑身都已经湿透,淋得像个落汤鸡。
“快快换下衣服,洗个热水澡。”
沈淑英慌忙跑去厨房,将提前烧好的热水舀进木桶,爷几个提着木桶去了后院的草棚子中清洗身子。
沈淑英站在房檐下,望着磅礴的大雨,忍不住抱怨。
“老天爷呀,还让不让人活了,就不能晚些时候再下吗?再照这样下去,田里的庄稼都被糟蹋了。
家家户户辛苦了大半年,就等着田里的收成,这么一场雨下去,田里又不知道几天才能下脚。”
不止沈淑英在抱怨,周围其他村受着大雨侵害的村落,皆是怨声一片。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了酉时末才渐渐转停。
晚饭匆匆对付了两口,众人各怀心事睡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尤子悦率先起床,出了屋子直奔新房二楼,拿出望远镜,四处张望。
还好一夜未下雨,田里的积水下去了不少。
看来尤子晴那次落水,机缘巧合之下的确是重生了,只是她何没有拆穿自己?
尤子悦不知在这个落后的时空,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不免感到忧心忡忡。
而重生的尤子晴,亦令她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