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不时传来男人的嬉笑声跟打牌的声音,而那人将顾桐晚带上楼之后,便看见是一条很窄很长的走廊。
此时顾桐晚才发现这栋房子实际上并不小,走廊就有几十米,一侧是墙壁,另一侧是房间,就是里面光线很暗淡,天花板上只悬着一盏白炽灯,将整个走廊照得犹如恐怖电影般只有那一处是有光源的,剩下的地方只有无尽的黑暗。
男人倒是轻车熟路,也不担心她会跑,手里把玩着一个钥匙。
此时经过其它房间的时候,听到偶尔有的房间里传来“砰砰”的撞击声,还隐隐夹杂着一些女人的哭泣,低低地伴随着一阵沉闷的风传来。
二楼的气温远比一楼要热得多,至少得有四十二三度以上,人走在里面没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顾桐晚自己还好,她穿着【紧身衣】能自动调节身体温度,但前面的男人身上穿的那件白色T恤已经全部湿透。
一楼好歹还有蓄电池风扇,二楼完全就是一个大蒸笼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淡的腥味跟一股汗臭味。
那股腥味如果顾桐晚没有弄错的话,应该就是血腥味,因为此时手背上的血蔓藤突然动了一下。
血蔓藤的本性便是对血液极为敏感, 但凡丝毫的血腥气味都逃不过血蔓藤。
因此顾桐晚很肯定的是,这里至少发生过不少流血事件,其中这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那人把她带到了走廊最后一间房内,此时隔壁那间房是虚掩着的,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且女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加上闷热的天气让这股香水极快的蔓延在整个走廊上。
顾桐晚平时并不喜欢喷香水,而且在这样天气下这种劣质香水只会让她呼吸困难,脑袋发晕。
那男人倒是没有这种感觉,看见女人出来之后居然还笑着打趣:“哟,小兰醒了?还以为昨晚上伺候郑少伺候得累了,要睡到下午呢。”
女人冷笑一声,便没好气道:“这种 天气你能睡得着?人在房间里就跟蒸桑拿一样,滚开,老娘要出门吹吹风。”
女人只穿着一件带花色的吊带背心,身体属于微丰腴的那种,脸上画着浓妆,但因为出汗而显得妆容有些融, 但不难看出女人本身五官是挺好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擅长波光流转,轻而易举的让男人感觉出女人在哪儿都稍微留情。
被叫做小兰的女人倒不意外男人带新的女人上来,自从她两个月之前被带到这里,已经逐渐习惯了进进出出的女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控制的,最后只落下一个下场,那就是被郑凡所玩弄。
小兰对此早就麻木,不过当看见顾桐晚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且很快就因为对面那张漂亮的脸蛋衍生出一股危机感。
这栋楼里不管之前来过多少女人,小兰都自诩自己最好看,而且最会打扮的一个,否则也不会叫郑凡宁愿跟他老子大吵一架也要留下自己,这栋楼里也不是没有过比她更好看的住进来,但最后也会因为郑凡的腻味而沦落到其他人的玩物。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是过于漂亮,也或许有种令她不舒服的感觉,总而言之小兰很敏感地察觉出来,或许她的出现将打破这里的平静。
男人面对小兰的咄咄逼人却只是尴尬地笑笑,毕竟他自己也很清楚,每次带来一个女人,就意味着小兰的地位会受到威胁,毕竟她一直都是郑凡默认最喜欢的女人。
小兰嗤笑一声,随即摆了摆手离开。
然而在转身的一瞬间,顾桐晚却敏锐的发现小兰的手腕上有一处极微小的类似蚊虫叮咬的痕迹。
顾桐晚眼神蓦地被那点红色刺了一下,主要是因为那红色的痕迹令她想到了上一世在流浪者组织见过的瘾君子。
即便是在末世环境下,人性的本能被拉至最底线,黄赌毒这三个东西依旧腐蚀一些人的心,末世下疯狂的人类甚至研制出一种类似新型D品的某种带有兴奋成分的药剂,该药剂是经过某些变异兽体内含有的一种特殊液提取而成, 微量可以适当让人提神或者兴奋,但该成分有依赖性与后遗症,后遗症会使人陷入某种癫狂的状况。
末世后很多人想要逃离这种绝望的大环境,于是便让这类产品有机可乘,很多人将这种变异兽的体液制造成各种利于携带的针剂,在不想清醒的时候来上一针,极可能看到临死之前才能看见的走马观灯。
顾桐晚当初亲眼看见一位母亲因被人注入这种新型药剂而陷入癫狂状态,最后进行自残,待到被人控制起来后,依旧会发出“咯咯”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在进入基地之后她曾经私下找廖芸芸询问过有关这种新型药剂的相关信息,可廖芸芸却表示目前基地内并未听过此类药剂,况且现在所有的药剂源头都被基地政府紧抓着,一般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违禁药品,其次这种提取的技术很难,对医学与化学得有相关的基础知识, 即便是得到了这种变异兽体液也未必能够轻易配出这种药品。
当时顾桐晚心里还偷偷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好消息,新型药剂没有出现在基地,那么基地内就不会出现未来那种因为陷入药剂而变得混乱的环境,以及不少人因此家破人亡的现象。
可是方才分明看见那个叫做小兰的女人手腕之上的那抹红痕,再加上血蔓藤的躁动,顾桐晚心里顿时凉了下来。
看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一些既定的轨迹总会按照时间线发生,并不会因为一两次偶然的蝴蝶效应而抹除或改变。
顾桐晚被带到一个约莫十来平米的房子里,房间里仅有一张床跟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套杯具,旁边还有一个大约五公升左右的塑料瓶,在墙角下隐约看见一个造型设计都很像夜壶的玩意儿。
男人含着笑意指着墙角那夜壶说道:“要是想上厕所就暂时先用那里解决,晚点自然会有人给你送吃的,别想着逃跑,乖乖等明天郑少过来问话。”
等了一下,看见顾桐晚径直坐在床上,并不算理会自己的样子,男人皱了皱眉,低声说了一句:“还以为被催眠就听指令呢,真没趣。”
大概是没得到想要的回应,男人有些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等男人一走,顾桐晚察觉到左侧天花板上实际有一个摄像头,摄像头是转动的,应该可以看见房间内的所有角落。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她是在这里换衣服还是做其他的事情,都会被一清二楚的传送到监控画面上。
心里一阵冷笑,顾桐晚手背上的血蔓藤分枝便缓缓从里面伸出来,大概有十来条的样子,但实际上分枝是隐形的,即便是摄像头也无法察觉。
血蔓藤分枝顺着墙角一直往上爬,逐渐地朝着摄像头的方向延伸,无数密密麻麻的射线缠绕在镜头上。
此时在房间的另一个房间里,两个男人正叉着腿坐在电脑前看监控,两个人的眼底里嘴角都透着止不住的笑意。
“诶,不得不说,这次郑少带回来的这个妞长得还真是够漂亮的, 难怪刚刚小兰一下楼就在那抱怨呢,估计是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吧?”
“是漂亮,但我觉得有点无趣,这女的好像不会害怕也不会哭,少点意思。”此时说话的便是带顾桐晚上楼的男人,本身就是一个C级异能者,而且想到在店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头藏在房间里有着血盆大口的黑色巨狼,他顿时觉得一阵心悸,于是便拿起前面的一盒烟,点燃后猛地抽了好几口,等稍稍平复心情后又开口:“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女的有点儿邪门……”
旁边那个只顾着看视频画面,一直紧盯着,压根没注意到同伴言语中的迟疑,依旧笑着打趣:“邪门又怎么了,你要说她是妖怪我也认了,反正长得贼他妈的漂亮,老子看了就受不了,就是不知道郑少什么时候能玩腻。”
男人心里的阴霾一下因为对方打趣的话散了不少,便嗤笑一声:“你倒是想得美,郑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宝贝嘎达,况且这女的背后还牵扯一笔来钱的生意,郑少在彻底利用干净之前是不会那么快放人的,况且还是难得的好货色。”
“诶,也对,要是我的话我也得好好的养着,就光看脸就能……哈哈哈”,后面的话男人不言而喻,只是彼此露出一抹猥琐笑意,随即视线又落在视频画面上。
也就在此时,十几个视频监控画面里中唯独顾桐晚所在的那个房间突然间变成了黑屏。
“我擦,什么情况?”负责监控室的男人立即起来查看相关设备,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又检查起电脑程序,结果其它的房间都没问题,唯独就是顾桐晚所在的那个房间监控依旧是漆黑一片。
另一个男人此时心里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奇妙感觉,总觉得视频突然黑屏绝对不是巧合,可那个女人分明是应该被控制意识了,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异能者,刚刚在房间里她一直是坐在背对着他们,按理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那么房间里的摄像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去检查一下那间房的摄像头,对了,你不是有钥匙吗,给我一下呗。”监控室的男人站起来,脸上倒是些许笑意。
那个异能者脸色立即有些难堪,只能委婉拒绝,“你是知道这里的规矩的,除非是送饭时间,否则一般情况下咱们不能随便进出房间,这是郑少定下来的规矩,你忘了上次那个小妞就是因为阿狗随便进出的时候忘了反锁门,结果偷偷溜出去吗, 阿狗的下场你是知道的,也不愿意咱们重蹈覆辙吧,我看,这个监控可能就是程序问题,再等一会儿看看会不会恢复正常。”
看到男人脸色冷了下来,异能者心里一阵哂笑,心里想着“就你那点儿小心思当谁不知道呢,无非就是想趁着没有监控的时候进去调戏一下妹子,谁知道这个故障是不是他给故意弄的。”原本心里对监控故障跟顾桐晚有关的想法立即被抛之脑后,反而认为是自己同伴做的。
男人嘴里抱怨着,但他自己本身也没有房间钥匙,这里的要是统一归旁边的异能者管理,一旦出了任何事情都有连带责任。
郑凡这个人没啥大本事,不过倒是挺赏罚分明的,也舍得在手里养的那批人身上砸钱,即便是现在有外债的情况下依旧每个月给这些人高工资,毕竟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平日里作风嚣张跋扈,在外面也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追债的那些人也一直紧盯着自己,这种情况下他就更需要人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而在他底下的这些人有时候为了保持自己能够享受这种好日子,也不得不跟着郑凡做了一些人畜不如的事情,且人一旦堕落下去之后,之后也便很难回头,这也就是为何这些人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旦被揭发那即是彻底毁灭,可依旧继续踏上这条罪恶的道路。
此时在顾桐晚的房间,她抬起头看着那被血蔓藤分枝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摄像头,才放松下来,又多放了一条血蔓藤将房门从里面反扣,这样即便是有人想要进来也至少需要从外面推拉一阵。
因为房间里实在是闷热得很,加上气味难闻,她选择到空间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冷水澡,又换洗同一套款式的运动服后才出来,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这样既不会被空间强行排斥出来,也能趁此机会解决生理问题以及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缠绕在门锁上的血蔓藤还在,顾桐晚便将之收回来,她看了一眼床单,至少应该是洗过的,于是才放心的坐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 ,外边才传来走动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