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场的气氛一度变得紧张起来,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将遗像作为寿礼,这种事怕是也只有沈应霖能够做得出来。
楚亦澜低垂着目光,用已知的线索,在心里将白家与沈应霖之间的关系做了个梳理。
从沈应霖对白朔雁的怨恨程度来看,白家与沈家应该很早以前就认识且关系匪浅,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白朔雁背叛了沈应霖,沈应霖也因此与白家结下了不解的仇怨。
今天沈应霖又将这幅遗像送给这位老者,进一步说明他们两家本就是世仇。
白家请来的客人自然也是恨透了沈应霖,对他趋之若鹜,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才会露出这些怪异的神情。
不过,楚亦澜还有一点没搞懂。
既然白家与沈家势如水火,那为什么,白家又要邀请沈应霖来参加这场寿宴呢?
亦或者,白家压根就没有邀请过沈应霖,而是他不请自到,故意过来找茬的?
“人过八十,阎王索命,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白老还能活多久?”沈应霖表情傲慢,目光挑衅地望着白家老爷子,“是三年,还是五载呢?不过看白老这副模样,怕是半年都撑不过了吧?”
楚亦澜好看的眉头一拧,心道果然是来找茬的。
外面那些人恐怕也是沈应霖提前安排好的人,所以才会对他恭恭敬敬的。
白老身旁的中年男人气红了眼睛:“沈应霖,你好大的的胆子,竟敢在白老的寿宴上搞花样?”
周围的人也在小声嘀咕着这场闹剧,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帮白家说话的。
楚亦澜甚至还瞥到有几个人想要偷偷摸摸的离开,但又悻悻的被外面的人堵了回来,想来这里已经让沈应霖控制住了。
只不过,沈应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为了给白老爷一个下马威?
还是在预谋其他的什么?
沈应霖一张英俊的脸上很是鄙夷和不屑,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像是在嘲讽地上的蝼蚁,阴沟里的臭虫。
他冷哼一声,道:“白老都可以踏着旁人的尸骨,踩在他们的头顶上举办这场狗屁不通的八十大寿,我作为一个后辈,自然是要为白老送上不一样的贺礼。”
白老爷子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看到站在沈应霖身边的男人时,更是瞪大了瞳孔,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朔雁?你,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沈应霖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也不惧这是什么场合,一把揽住了楚亦澜的肩膀,在楚亦澜错愕的目光中抬起他的下巴。
眼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佯装深情的轻笑道:“忘了告诉白老,我已经找到了朔雁,不过他受了些伤失去记忆暂时也不能开口说话,对于你们,他已经毫无印象了。”
楚亦澜蹙眉望着这个高了自己一个头的男人,他愣愣的看着那两瓣形状优美却总能说出恶毒话语的薄唇翕动着,看着那双如黑翟石般漆黑的瞳孔露出痛恨与怨念。
而沈应霖却是就着他抬眸的这个姿势,顺势低头吻了吻他的双唇,而后回头对那些瞪大眼睛,诧异惊愕的人继续说道:“他现在只是我的恋人,仅此而已。”
“沈应霖,你胆敢,你胆敢……”
白家老爷子感觉视线有些虚晃,脑子里嗡嗡的,他也真的是被气急了,堪堪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被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扶住的。
他们哪里知道‘白朔雁’失忆,变成哑巴是不是沈应霖的杰作,毕竟沈应霖对他恨之入骨,如今‘白朔雁’落在他手里铁定是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白老爷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沈应霖,“沈应霖,你自诩对他情深似海,竟然敢这么对待他。”
“白老不妨猜猜,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沈应霖对着白家老爷子发完狠话,又转头对楚亦澜道,“朔雁,这位就是你的爷爷,是把你当成筹码,当成工具来对付我的爷爷。今天也是你爷爷的八十大寿,你也该祝福他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楚亦澜感觉心脏又猛颤了一下,在男人黑瞳的注视下,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眩晕感,仿佛周围的人物、空间都扭曲了。
他不能说话,自然不能开口庆贺白老爷的寿诞。
沈应霖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想必就是为了要打击白家,戳白老爷的心窝子下他们的脸面。
所以在沈应霖的威逼恐吓下,他能做的只有……
楚亦澜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用嘴唇磨搓着沈应霖的脸颊,又在他勾起的唇角亲了下,随后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脖颈间,姿势暧昧,动作十分亲昵,就如同是在安慰自己的恋人。
白家的人看到自家的小少爷对仇人这般,腮帮子都要咬碎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猩红着眼睛,怒斥一声:“孽障,畜生,不要脸。”
楚亦澜额角渗出汗,身子一颤,又往沈应霖怀里钻了钻,似是要将这些面目狰狞、恐怖吓人的陌生人全部隔绝在外。
白老爷见亲孙子居然这么怕自己,反倒是这么听沈应霖的话,恨不得一枪|崩了他,“沈应霖,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撒野就能撒野的么,既然你敢来那就别想离开这里。”
白老爷一发话,开始埋伏在外面的人全部冲了进来,各个手上都有武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枪|支。
苏赞二人站的不是很远,楚亦澜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说:“亲爱的,这场戏精彩吧,咱们没白来吧?”
旁边的男人哼了声,“算你识相,不是为了某个人。”
苏赞撒着娇:“当然不是,现在你才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吃醋了嘛。”
男人又哼了声,拧了下苏赞的腰,将人拉到身后,“你躲在我身后,一会儿别伤着你。”
楚亦澜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只能在电视里发生的场面,又不敢挣脱沈应霖的怀抱,只能死死握着拳头,用指甲狠狠扎进掌心的刺痛来换理智和清醒。
察觉楚亦澜的颤意,沈应霖双手护住他的头,将他藏在怀里,反而嘴角一扬,笑着对白家人道:“老爷子这也是早有准备,知道我今天会过来,特地安排了这么多人手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