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殷一愣,问道:“六爷,您怎么了?”
“没事!裴翰林你可是帮了大忙了。过些日子本王的王府修好了,还请您过府一叙,本王必然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裴殷轻笑道:“届时必赴六爷的乔迁之喜,只是展元就不必跟去了吧?”
“他都多大的人了,你也少管他一些。小心捧在手心里给捧化了。该懂的他也都懂,现在只是叛逆,不是真不懂!话说回来了裴翰林,在裴小子面前我的话比你的话好使!你也该注意一下你的教育方式了!”
裴殷愣了愣神的功夫,刘永铭已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裴展元连忙说道:“六哥,我送送你!”
“别!留在这!多听你爷爷的话对你没坏处!你平日里尽想起什么呢!裴翰林还能害你不成!别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这么说吧,哪天我要是知道你不在吏部里好好干了,我一定会鞭子过来抽你!”
裴展元苦笑了一声,不敢说话,因为刘永铭真的会拿鞭子抽人的。
刘永铭又要走,那裴展元连忙说道:“六哥等等!画!”
刘永铭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画盒,轻笑道:“有好东西你自己早留着了了,这必定是你看不准的次品,本王拿着也没用。你的心意我收下也就是了,东西就算了。”
“别呀!”裴展元拿过画来,走到了刘永铭的身边。
他刚想说话,却又回头看了裴殷一眼,冲着裴殷腆笑了一声说道:“爷爷,我送送六哥,一会儿就回来,我不会跟他出去的!你放心!”
裴殷点了点头。
“六哥。走!”
“什么?”
没等刘永铭做出过多的反应,裴展元就拉着刘永铭向外而去。
二人在离开厅堂以后,刘永铭轻笑了一声说道:“行了行了,有话就说,用得着背着裴翰林么?可别让他误会我与你之间还有什么小秘密,让他以为我又要带你去狎伎或是去会赌将你带坏。”
裴展元回头看了一眼厅堂的大门,回过头来将手里的画盒塞给了刘永铭。
他一边塞一边说道:“六哥,我犯了难事了!”
刘永铭嗤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的?”
裴展元悄声说道:“画轴里有一千多两的银票!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刘永铭一愣,问道:“一千多两银子?画哪来的?”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卫科给的!”
“他给你送银子做甚?你除了帮他出主意还做什么了?”
刘永铭说完打了个激机马上又问道:“你不会是帮他的四爷党在吏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做,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画轴里头给我塞一千多两的银票,且还有零有整的!我担心他有别的事情求我!我收了他东西,他若是再开口,让我帮他做什么令我为难之事,那可就……”
刘永铭白了裴展元一眼说道:“我早跟你说过了,少拿人家东西,你非不听!我看你怎么把东西给他退回去!拿人手短的道理你不懂呀?”
“六哥!我在吏部可没收过任何人的礼。我也就给那几个老熟人出点什么主意,他们给我几幅老画,仅此而已!要是名画我可是沾都不沾手的!这不算是贿赂,有时我自己也花钱买呢。谁能想到卫科他就无原无故地藏了一千多两银票在里头。他要是直接说什么事情还好,可他彼此就没再跟我说过别的事情了!”
刘永铭突然笑了起来:“他如果假装不知,你便也装作不知就是了。不拿白不拿,将这三千两银子给寐,癞皮到底!甚至你都否认他曾经送过东西给你!”
“怕就怕他拉我进他四爷党。我宁可进你的六爷党也不愿意与四爷那等人合作!我更担心他会不会与皇上说我收受贿赂什么的?”
刘永铭笑问道:“怕了?让你收别人东西!你拿我东西拿了也就拿了,我也不会把你如何,你怎么可以拿别人东西呢!官道上最忌讳的事情你全都给做了,你要不是河东裴氏,要不是手上没有实权,你死一百回都有了!”
“六哥!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这事就只有你能帮我了,帮忙、帮忙!”
刘永铭不屑地看着裴展元说:“你刚刚红口白牙地跟我说送我送我,合着这画还不是送给我的?是为了甩麻烦才给我的?”
“是送给你的。六哥就说……就说前阵子从我这里讹的。反正我装作不知道里面有银子即是了。我也不认是从卫科那里拿的。”
刘永铭轻笑道:“这就是你给自己出的好主意?”
“我最好的主意就是直接找六哥你,六哥会帮我的吧?”
“行了行了,要不是看在一起长起来,我非先抽你一顿不可!回去吧,别让裴翰林等着急了。”
裴展元一听,一下子嬉皮笑脸起来:“六哥慢走,我就不送了。东宫那边我多少去给你说说。”
“行了吧你。不只我烦你,她也烦你。别到时候激得她又做出什么事情来。走了走了,见你就烦!”
刘永铭摇了摇头,拿着那幅画便走出了裴家。
…………………………
刘永铭从裴家出来,原本闲在一边的步青云也一下了精神了起来。
“六爷,现在去哪?”
刘永铭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渐黑,黄昏将至。想来他们也应该到王府了,还是回王府吧,本王也有些饿了。”
“是!”步青云在驾驶室坐好,拿起了鞭子。
刘永铭压身也爬了马车里。
那步青云轻抽了一下马匹,“驾”得一声,驱赶着马,让马车向前驶去。
步青云的马车还没驶出十几步远,只听得车厢里刘永铭大叫了一声:“停车!”
步青云连忙拉住马缰,侧过身子将马车前帘掀开,看了一眼车厢。
见得车厢里面并没有异样,这让步青云放下心来。
步青云连忙问道:“六爷怎么了?”
此时刘永铭正坐在车厢里拿着裴展元的那幅画仔细地观看着。
他一边看一边对步青云说道:“把帘子再拉开一些。”
步青云知道刘永铭在看画,不仅将帘子拉开了一些,自己也轻轻移动了一下,不让自己的身子档住照进里面的光线。
刘永铭歪着头看着画,突然说道:“步青云,你、你过来帮我看看!”
步青云一愣,说道:“六爷,小人是个粗人,即不懂茶也不懂画呀。”
“字总该认识吧?你帮我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些字?”
步青云向着车厢里探了探头,刘永铭也将画向外移了一下。
步青云看着画上的字摇了摇头说道:“小人是认得几个字,但只是常用的字,别的字我就……画上的字的笔画虽然简单,但我却是不认得。”
步青云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来。
他突然说道:“六爷,这不就是……不就是你当初让玥姑娘买的那些龙骨上的奇怪的字吗?”
刘永铭说道:“这么说来爷我没看错?不是眼花?”
步青云一愣,疑问道:“小人都看到了,想来定不是您眼花。六爷这是怎么了?”
刘永铭想了想说道:“博一虎去了府衙,盗走了山知府的画,在黑市里被卫科买走送给了裴小子,裴小子又送给了我?”
“什么?”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兜兜转转这一圈,这幅画居然落到了我的手中?我的运气有这么好?”
步青云干笑了一声,说道:“就冲着我投胎在农户,您投胎在宗室,您的运气从投抬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比别人好了。”
刘永铭白了步青云一眼说道:“你如何也与爷我开起玩笑来了。爷我从来不相信巧合!”
“但您现在好像真的遇上这么巧的事情,巧到六爷您自己也不相信!”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运气其实并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不相信巧合……这里面一定有事!”
“六爷,有问话小人不知该说不该说。”
刘永铭轻笑一声说道:“你这话一开口就是准备说的。爷我虽然有时比较执拗,但还不至于会因为你在我面前说了些什么而罚你。”
步青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说道:“小人是觉得……觉得六爷您有的时候真的是……按佛家的话来说就是太执着了。”
步青云在大慈恩寺做过一阵子的和尚,自是对佛理有一点点小小的心得。
步青云接着说:“按百姓的话说就是……
“死心眼?认死理?不回头?执拗?”
步青云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算是吧。”
刘永铭轻笑一声:“何止我是这样呀,姓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死心眼!周太子柴世荣刨了大慈恩寺地图就是为了那些个藏银,而现在,它莫名其妙地就到了我的手中!说起来还有点小激动。行了,开车吧,回王府!”
“是。”
…………………………
黄昏。
秦王府偏厅。
姚瑞甫坐在偏厅客坐上端着茶碗,低头看着茶碗中的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