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岳笑道:“六爷。这是你!王老元帅之雅量非是六爷您能度之。”
刘永铭马上回应道:“兵者,国之大计,死生之地!阴阳变换,虚虚实实,十万之众,即在存亡之间!兵道即是诡道,何言其信乎?若无诡计,犷北而读孝经可制敌于胜?晋文公退避三舍、谢石奴约战符秦于淝水之间,真谓道义可言?”
曹岳即是已知道刘永铭的本事,刘永铭自然也就不用藏着掖着。
他几句话便说出了数个典故出来。
曹岳此时也早已不再惊叹于刘永铭的学识,他笑道:“六爷。臣知您之意,您……”
没等曹岳把话说完,刘永铭马上又说:“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着给王季阴去封信?宋宪可还在紫宸殿外等着呢。虽然本王没问过他,但本王料定黄河之事定是那齐国人所为!这时候您与齐国大元帅往来……呵呵,曹相,您悠着点吧!”
曹岳言道:“臣刚刚说过,那封信是之前就发出去了。”
“哦!你是想说,若是你的事情败露,好让本王在父皇面前给你说点好话,让父皇觉得你是在为国事担忧,所以才给王老元帅去信的,让父皇不至于会治你的罪?”
曹岳摇头说道:“非也,六爷何必明知故问呢。”
“什么叫明知故问呀曹相,本王特想问您一件事情。王季阴若是把你的去信公开来,或是让使者直接将那封信交给父皇,您又打算如何处置此事?你可是我大汉国的支柱呀,你要是因此事而与父皇相疑,我大汉国可就少了一位栋梁了!”
曹岳自信地笑了两声,言道:“正是因为臣知道您会这么想,所以才会与您说的。正如臣知道您绝不会将此事言之于他人闻,也知道那王老元帅亦不愿两国征战,必与臣言之实情。且此事与六爷您有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别跟我说什么军队什么什么的,本王不管军中之事!本王是个连上朝都不愿意上朝之人,对本王能有什么好处?你把玟儿嫁给本王就算是给本王最大的好处了!你肯么?”
“六爷虽说不常上朝,但经这几日相处,已知六爷处政之决力矣。不过臣觉得六爷处政之能还非是最大本事,您最拿手的还是赚钱!”
“是,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
曹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言道:“臣知六爷的产业遍布汉国,手下还有数支商队往来于西域、齐国之间。汉齐若战,汜水闭关……”
“停停停停!曹相,您这是听谁说的?本王是有商队常往西域去,但没有商队往齐国去呀!本王可不是你,有那么多在齐国的朋友。这么说吧,本王从西域带回来的那些货,到了长安城就销售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一到洛阳就卖空了。那些货根本就到不了齐国。长安、洛阳两府满地的勋贵,他们花银跟流水似的,你是想都想不到!”
曹岳见说不服刘永铭,一时间有些无语。
此时他的脑子正在转动着,想着用什么办法来说服刘永铭。
刘永铭侧过身去,将手一摆,说道:“你直接说你想做什么!要本王怎么帮你,别的就不多说了!看你这事给整的!”
曹岳那脸上露出笑容来,他连忙说道:“六爷既然这么说了,那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您也别惺惺作态,装模作样。我们便摊开了来说吧。臣虽然不知道六爷您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李侍郎上了那道关于榷场的奏疏,但臣敢肯定,那一定就是您的主意!您心急着开榷场的心情,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刘永铭呵呵笑道:“曹相看出来了?”
“别说是臣了,怕是厉侍郎也看出来了!”
“哎!”刘永铭叹了一声说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银子与女人这两关过不去!看着有钱赚却还赚不到手,我这心里就痒痒的!”
曹岳笑道:“六爷,刚刚臣说过,我们还是摊开了说好。您绝不是那么肤浅之人!”
“不瞒曹相,本王还真就是那么肤浅之人。钱即是王道,不仅是本王,父皇也爱。只不过他没敢说出来,而本王却是会大胆得承认。”
曹岳自信地微笑道:“臣虽然觉得六爷您这话很假,也不知道您心里到底怀有何等筹算,但臣还是想帮您一把!这榷场,臣帮您通过朝议!”
“这用得着你帮?本来就是利国利民之事,父皇不会反对,您也不会反对,户部那里有进贡也不会反对。本王这里更是能多少赚一些银子,众利众赢,何乐而不为?这个顺水人情,曹相你可要不走!”
“六爷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弄榷场,暗地里想要做什么臣猜不着。但明面上您一定是想要做茶马生意!臣与皇上言语一声,让您的茶马生意不受限!”
榷场的原则是公平交易,但是却有着严格的官方限制。
第一条就是马匹交易的限制。
榷场里的马匹交易是朝廷先进行选马,以以物换物的方式进行交易。
只有等朝廷这边选择好,并且交易完成以后,剩下的马匹才能被汉国的商贾交易买走。
而且商贾买马、换马的数量也是有所限制的。
这是为了严格控制输出茶叶、丝绸等货品的数量。
如果茶叶输出太多,蒙人足额,那么他们就会减少来榷场的次数,带来的好马也就十分有限了。
为了让蒙国商人来的更频繁,带来的马匹更好,茶叶是绝对不能给足他们的。
刘永铭已被封为秦王,在长安城及至汉国境内做一般的生意其实是不用向衙门报税的,因为大部份的生意他是不用缴税的。
但是若做的是金银铜铁锡、茶盐粮酒丝等生意,那就一定要报备与缴税了。
除了上面说的那十项,部份药品也是需要报备与缴税的,比如砒霜、野山参、苏木等等。
总之,在朝廷管制物资名单里的货品,刘永铭虽然可以做这个生意,但也都是需要进行报备与缴税的。
如果曹岳能帮忙,在茶马生意不通过走私的情况下就能获得大量的马匹,那么对于刘永铭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刘永铭产业里就有一家黄骊集,那个地方就是养马、贩马、赛马的去处,也是刘永铭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此时,刘永铭却对曹岳摇起了头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曹相,您不是生意人,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本王买马是为了卖马。马多了,价也就贱了。买不上价,本王拿再多马又有什么用呢?本王巴不得人人受限呢,物以希为贵呀。”
“六爷这话违心得很!想来……想来您是有别的办法可以获得更多的马匹,而不用这家榷场吧?哦,是了,您在西域有商队,那里也可以获得许多马匹!要不然,臣就……”
“也别提解禁茶叶限额之事。茶商到现在没开市,不只是因为他们自私自利想着抬价,也有本王的一份原因!本王若是不叫他们开市,他们绝不会开市。长安城的茶叶生意,本王说了算!”
曹岳此时已深深得体会到刘永铭绝不是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能攻败并且控制的人。
曹岳点头说道:“臣相信相您有这个能力做得到。哎,您这又不参政,臣也没办法安排什么您的门人进入官场,好叫您开心一些。”
曹岳的意思是,他实在是想不到可以拿什么东西来做交易了。
刘永铭却突然说道:“如果本王现在愿意参政了呢?”
曹岳愣了一下,而后又摇起了头来。
他说道:“不会!六爷是极机敏之人,您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参入这份乱!”
刘永铭笑道:“曹相,你都把本王给玩傻了,本王还能不参进来么?就算是本王现在不参政,回头父皇回来,问起那些奏疏之事,您会怎么说?您一定会说,这些奏疏全是秦王给批阅过的,而且批得极好,把太子都给比下去了。父皇心里会怎么想?他哪天若是猜忌于本王,为了让太子顺利接位,非得弄点什么事情出来把本王圈禁了不可!”
曹岳只是笑笑,因为他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刘永铭叹了一声说道:“形势所逼呀!这个政本王得参,所以您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本王去办,想给本王点好处,那就……”
“说个名字。”曹岳直言道。
刘永铭马上说:“工部郎中赵振华!”
曹岳摇了摇头说道:“袁魁已死,将来若是两位工部侍郎上位一位,其中一个工部侍郎的位置的确是会空出来,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赵振华来做!”
刘永铭疑问道:“你知道这个人?”
“吏部那里被魏王把持着,臣若是不招揽一些人才,怕是朝堂过不了几年就会全是大爷党。所以臣平日也是十分留意那些后起之秀的。赵郎中是个能人呀,工科除袁魁之外,就属他最优。但此人太年轻了,资质太浅,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