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有什么不平凡之处。”
陆琳琅将古琴拿了出来,轻轻得翻动,将腹下的琴池露出了来。
一般来说,琴面上是不做记号的,文人雅士若是想在琴上留下点字迹、印迹什么的,都是留在腹背的琴池下。
陆琳琅只看了这一眼,便惊呼出来:“枯木龙吟!”
陆琳琅连忙将琴放了下来。
“那是什么?”
陆琳琅显得有些激动起来:“这、这是十大名琴!天下最出名的十把琴之一!”
“阿!”环儿惊了一声。
正此时,闺房的门被敲了几声。
陆预在门外叫道:“琳琅。开门,我有事找你。”
陆琳琅心中一急,连忙应道:“爹爹等等。我正换衣服呢。”
陆琳琅向着那环儿使了个眼色,二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这一眼就明白了陆琳琅的意思。
环儿连忙将那枯木龙吟收入了琴盒之中,然后轻手轻脚得抬进了里头的床上,并用被子盖好。
此时陆琳琅才走到门边去开门。
陆琳琅见得陆预一脸严肃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弱弱得说:“爹爹,饭我吃过了。”
“不是问你这事。”
陆琳琅又说:“今日没有不舒服。那个已经走了,不必再吃枣糖糕了。”
“也没问你这些!”
陆预说完,也觉得有些话不太好开口,但又不得不问。
他问:“你那玉佩还在身上么?”
陆琳琅一听,两个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看着女儿的表情,陆预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陆预说:“当初你我约定,若是你心中有了意中人,便将那玉佩送他,后面之事爹我为你撮合。哎,最近是爹爹逼你逼得有些紧了,如果是因为我而让你仓促决定……”
“爹……”陆琳琅低着头好似不太愿意再说这个话题。
陆预真白得言道:“人我见到了。”
“我、我知道。他说了。”
陆预笑了一声,严肃的表情再也不见。
他说道:“女大不中留呀!但那姓叶的我还没试过他呢。明日吧。”
“什么?”
“你看上了,不等于我看上了!终身大事,不能草率!明日我还得考考他呢!”
…………………………
黄昏已过。
天色已黑。
陆预宅邸门外的那些想要求见陆预的人都已经散去了。
陆预家的后门更是平静无声。
寂静的入夜却没有维持多久,几声细微的脚步声响动了一下,之前那两个贼人轻轻得在矮墙上又翻了出来,但他们随身多了一个包袱。
“发财了!发财了!”
二人正当得意之时,从墙后又跳出了一个白影来。
那白影不是释尘烟还能是谁。
释尘烟一早就将宝剑抽离了剑鞘,剑锋直指两个贼人。
两名贼人见得被人撞破好事,心慌得开始放狠话:“什么人!别搅了本大爷的好事!再不离支,休怪本大爷心狠!”
释尘烟说道:“你们两个恶贼!我跟了你们一路了!却不想在此行这等偷盗之事!”
“兄弟,我们快走吧!就算打赢了也得引来巡差!”
二人说着转身就要向小巷子的另一边跑去。
却不想步青云如同天神一般,不如从哪里一跃而下,将二人逃离的另一边去路也给堵上了!
释尘烟吃了一惊:“你如何会在这里?”
步青云拱手说道:“我已弃暗投明了,封了个带刀侍卫,现在在六爷帐下听命。我是奉六爷之命在这里等姑娘与这两个贼人的!六爷在外头等着呢。”
“一人一个!”显然释尘烟是听信了步青云的话。
“行!”步青云应了一声冲上了前去。
释尘烟也舞动起了宝剑。
那两名贼人虽然脚力十足,能翻墙越户,但拳脚功夫却不怎么样。
没差那么几下,便让释尘烟与步青云一人一个给拿住了。
步青云脸上显着许多不满,自己都没出三成力,他们二人就都倒下了,一点也不过瘾。
释尘烟则是用剑尖指着被制服的二人。
步青云对释尘烟问道:“释姑娘如何会来这里?”
释尘烟应道:“前些日子你们不是在大慈恩寺挂单么?好似你在榆林府那一边的同伙知道你们在寺里落过脚,所以他们也就到大慈恩寺请求庇护一二。但他们一听到我爹说要先落发,他们就不愿意了。这二人暂住了一两日之后便要离去,我爹从他们的行迹里看出他们应该是踩好点要做一票恶事,所以让我跟着他们。”
步青云明白了前后因果,转头对那二人问道:“你们如何知道有同道在大慈恩寺落过脚?”
贼人被擒,哪里敢说假话:“延安府、榆林府正闹剿匪。连征北大营的人马都出动了。朝廷逼得我们没处去,只得来长安城。路上遇到一个也被官府缉拿的西城同道,是他说大慈恩寺会给绿林方便,于是我们就来到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没通姓名。我们到的时候并没看见他,可能在路上就被官府缉拿下了吧。”
步青云想了想,对释尘烟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发落他们?”
释尘烟应道:“还是让我交给我爹吧,让他们在大慈恩寺里落发修行,省得为害百姓!”
贼人一听,大呼道“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只要不杀我们、不将我们交给官府,我们都愿意!”
步青云气道:“别叫!再叫引来巡差就直接将你们二人交到巡差手中!”
“是是是。”
步青云对释尘烟说:“还是先交由六爷吧,他就在外面。”
“好!”释尘烟应了一声。
但她心里却想起了那一日在大慈恩寺大雁塔地宫里发生的事情,脸上显出一丝红晕来。
她还想着一会儿见到刘永铭以后,刘永铭那张巧嘴又能说出什么来。
步青云背上贼人偷盗而来的包袱与释尘烟一人各押着一人从陆预家门后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二人出了小巷子却不见刘永铭的身影。又寻了半天,依旧不见刘永铭。
释尘烟有些怀疑起了步青云来。
步青云苦着脸说道:“他刚刚还在这里的!这倒好,我们把人抓来了,他不见了!”
…………………………
回溯时间。
刘永铭从陆家后门出来后就去找了步青云。
他让步青云在后门处等着释尘烟与那两名贼人出来,并他们带来见自己。
如果释尘烟不想来,也不必强留,但那两个贼人是一定要拿下的!
步青云领了命去小巷子口等待,而刘永铭自己却在外面守着,再看一看陆预家门前热闹的景象。
随着时间推移,黄昏将过,陆预门前的人是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除了刘永铭之外,还有另外一人蹲坐在路边。
那是个中年书生,他穿着朴素,行为低调。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没打补丁,但面料看上去确实不怎么样,家境应该也不太富裕。
中年书生手里却也抱着一个琴盒,原本刘永铭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自己也是见过名琴的人。
反正都是等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刘永铭便走上前去:“这位先生有礼了!”
“重物在身,不便行礼。以躬代礼了!”中年书生说着话,身子向前倾了倾。
刘永铭蹲在那中年书生的身边问道:“你手中抱着何物?”
“一把琴!”
“哦?可是想以琴谋得一份功名乎?”
刘永铭说到这里想起了自己与陆琳琅的初见,心中感到一丝丝的暖意。
陆琳琅并不轻视穷生,此时刘永铭却也想帮一帮这个中年不得志的人。
那中年书生摇头说道:“我天资低矮,虽奋读数年亦是腹内空空,无文华彩藻可言。因我不能力作,而使家徒四壁。如今家中仅余此物了……”
“卖琴?”
中年书生点头说:“正是,陆礼部儒林泰斗,必能识我宝琴。若是由他购去,也不算是辱没了这把好琴了。”
刘永铭只觉得这个剧情十分熟悉,这不就是自己玩剩下的么?
刘永铭呵呵笑道:“可否让我一观?”
中年书生摇了摇头,说:“观你衣着,比我还磕碜些许,你若是见了,又无银购买,必然惦记心中,扰你心神。”
刘永铭来了兴趣:“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看!若真是把好琴,我必以重金买下!别看我穿成这样,我东家却是十分有钱,他能出的价绝不是陆礼部那等清流能出得起的!”
中年书生心中生疑,打量起了刘永铭来。
刘永铭笑道:“就只怕你觉得埋没了宝物不肯出手,金银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你所言为真?东主何人?”
“混世阎罗!”
“是他!他若是得了琴必是送之所开设的青楼之中,我……”
中年书生怜惜得摸了摸手中的琴盒。
刘永铭笑道:“可是钱多呀!”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叹了一声说道:“做个富家翁总比现在强!好吧,就让你看看!”
中年书生说着将那琴盒放正在了盘着的脚上,轻轻得将盒盖打开。
只见得盒内静置着一把凤嗉式、通体栗壳色的宝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