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之前的爵号是清水王,说是郡王,其实连郡王都不是,因为清水只是个小县城,并不是郡首。
刘永铭气道:“父皇,不带你这么玩的!那旧秦王府已经荒废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可没少闹出动静出来!前些日子魏文政还曾看到秦王府后门出来几个女鬼进了大哥的王府呢!”
一听说到女鬼的事情,原本得意的大皇子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
他是真的越想越后怕。
刘塬说道:“刚刚朕已经宣过诏书了,不再兴修宫室,你就将就就住吧!”
“合着您在这里等儿臣呢!把那个闹鬼的秦王府给了我?”
“爱要不要!”刘塬气道,“就只一处!”
刘永铭急道:“那您也得多封我些食邑呀!十户!我养着他们还是他们养着我呀?记得上一次,你念了一下易老粗的好,就给他加了两百户!你封我一个亲王给个十户?”
刘塬说:“那十户人家也不容易,秦王府荒废以后,都是他们在打理。若无他们,秦王府还不知要塌成什么样呢!”
“哦,这十户还是原先值守秦王府的那十户人家?别开玩笑了!自秦王府闹鬼以来,他们早搬走了,现在去哪里寻他们去!合着我是一户也吃不着!”
刘塬从马扎上站了起来,说道:“朕乏了!起驾回宫吧!”
刘塬说着就要走。
“等等!”刘永铭刚想去追,便被侍卫挡了下来。
那禁军侍卫副统于沧楚用为难的眼神看着刘永铭。
刘永铭此时也不好为难他人,他只得咬起了牙关来。
五皇子刘永钧却在一边摆着白眼,说着风凉话:“真是好猎人呀!年年打雁,今年让大雁啄瞎了眼。”
那大皇子却也笑道:“这是天师捉鬼,今年让鬼给装葫芦里了!”
三皇子也说:“不对不对,这是粪工收粪,今日掉粪池里了!”
刘永铭气道:“有你们什么事!我还乐意住那秦王府呢!那地方大!比大哥的王府还大那么一倍呢!别说有多气派了!”
大皇子向着刘永铭拱了拱手,说道:“那就恭喜六弟了!秦王,好大的名份呀!夜里遇到什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东西,记得来找大哥我,反正也就是前后门的事情。以后也算是邻居了!”
刘永铭一时哑言,他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那七皇子刘永锐听得大皇子等人对刘永铭冷嘲热讽心中极不是滋味。
他撸起袖子便走了上去,好似要干一架!
刘永铭连忙将刘永锐挡了下来,说道:“今日父皇亲耕,我们不惹事!别触他老人家眉头!这个场子我会找回来的!”
“六哥,他们!”
“少说两句,这个气我们不置!”
刘永铭说着甩开袖子独自一人生气得离去了。
…………………………
刘永铭回到红杏楼,但却不是刚刚在皇庄时的那种不快。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甚至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叶长青从里头迎了出来,见得刘永铭的神色与平日不同,好生好奇。
他上前问道:“六爷,您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您凡遇事,皆喜怒不形于色,庙算于先,策谋在后,今日好似有些……”
刘永铭笑道:“天助我也!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什么?”
“父皇给了我一个正式的王号!秦王!哈哈哈!”
叶长青愣了愣神的功夫,脑子里好似过了一遍以前刘永铭说过的所有的话。
叶长青连忙问道:“那旧的秦王府可曾要来?”
刘永铭乐道:“父皇直接推给了我!我那几个哥哥还在笑话我哩!”
叶长青想了想,连忙说道:“六爷!你真要住进那秦王府里?您若是住进去了,以后那些密探可就不能潜藏在里头了。若是让人注意到……”
刘永铭笑道:“若大一个王府,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能修得好么?那可是废弃已久的荒屋!这么多时间还不够安置那些人的么?话又说回来了,我今年可没有这么一笔修缮王府的预算,叶先生,您看……”
叶长青也有一些为难:“的确,刚开春,手头里的确吃紧。白露亭那里压着近两千两黄金,杨掌柜那里又借给了魏仲贤四万两银子……”
叶长青如数家珍得说着近几日的挂账与开支。
刘永铭笑道:“不碍事,也不着急。你先派人去把王府里应该清扫的地方给清扫了,等魏仲贤那里的事情办成了,也就有些银子了。只把寝卧修一修便成,其它地方不重要!要是都修了,我还怎么跟父皇哭穷去!你是不知道,父皇就封了十户的食邑,这十户还不存在!”
叶长青又一愣,问道:“皇上没这么抠门吧?”
“他就是这么抠门!不仅抠门,还有别的用意呢。他将秦王府封给我就是想让我好好得查查秦王世子的事情。另外……另外也有警示之意,一是让我不要步秦王皇叔的后尘,二是让我收敛点,别以为得了内务府就可以占尽所有的便宜。”
叶长青明白了过来,他说道:“六爷!您该拿的便宜也都已经拿了!皇上几个皇子里,除了太子,也就您与大皇子是一字王了。而且您还将秦王府给弄来了,那秦王府原本就是我们的秘密会址所在,若是落入外人手中还真不好处置!依小生来看……您得闹那么一场了,要不然别人不会觉得您吃了亏!”
刘永铭点头说道:“叶先生所言极是!刚刚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父皇近日烦心于太子党与大爷党的党争,他原本就最恨兄弟阋墙,我若是与那些笑话我的兄弟发难,怕是会惹他不高兴!”
叶长青脑子转得极快,他马上道:“六爷您去问问圣旨是谁帮着写的!”
刘永铭哈哈一乐,笑道:“对,迁怒于他人,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我的本性,也不会怀疑别的什么,若是不闹上一闹,父皇就该怀疑点什么事了!”
刘永铭说着便向外而去。
“六爷哪里去?”
“去问问圣旨谁写的呀!”
“魏仲贤那里六爷您看……”
刘永铭笑道:“杨掌柜自有分寸,我就不必去干扰他的判断了。”
…………………………
一般来说拟旨拟诏都是翰林院的活,也有少数的圣旨是因为情急,由皇帝身边的其他人代写的,比如曹岳、陆预等人。
但事后也得在翰林院报一份备,存一份档。
汉朝魏其侯因手上的遗诏在“档案馆”里找不到备份而被定为矫诏,除了家人被牵连之外,自己也被腰斩于街市。
所以,想要知道那份圣诣是谁写的是极为简单的,就是去翰林院问问。
刘永铭整顿了一下心情,板下了脸来,准备到翰林院去大闹一场。
但当他到翰林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情况好似不太对劲。
翰林院虽然是负责为皇帝拟诏的重要的衙门,但平日里这里的人却是十分的悠闲。
六部大员天不亮就得起来上朝,其它官员也大至七点左右到衙上班。
但翰林院里的那些大老爷们却都是在九点过后才会陆陆续续得来,别人是下午四点多下班,而他们三点左右就已经没影了。
就连守卫翰林院大门的禁军侍卫平日里也都显得十分懒散。
翰林院的清闲可见一般。
之所以会是禁军侍卫守卫翰林院,是因为翰林院不在皇城,而是在大明宫内城,麟德殿的西边。
但今日,那翰林院门口却整整齐齐得站着两排侍卫,那些侍卫队姿齐整,完全不是往日那种闲散的样子。
刘永铭皱着眉头便要往里走,一名将军模样的人从一边走了出来。
“哟!六爷!您怎么来了?”
刘永铭平日里也常入宫,更是知道翰林院的地址位置,但却不会常去。
一年能去那么一次,皇帝都得过问一下刘永铭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脑子给烧糊涂了。
所以翰林院里除了平日会在延英殿走动的翰林学士、待诏,其它人是不认得刘永铭的。
除非是那些禁军侍卫以前在宫门前值守过。
但那禁军侍卫大统领与十几个副统领却都是认得刘永铭的。
刘永铭打量了一下来人,马上就认了出来即是十二个禁军副统领中的何常何副统领。
那何常长得十分有特点,说他胖吧,脸上却是没有多少赘肉。说他瘦吧,那将军肚挺得比怀胎八月的孕妇还大。
何常就是那种十分传统、长着将军肚的武将形象。
刘永铭呵呵一乐,笑道:“这不是何副统领么?你怎么在这呢?是不是裴哑吧嫌弃你不识字,调你来翰林院跟翰林们讨教一下学问?”
那何常哈哈笑道:“六爷您可真会开玩笑!我看到那些字我头都大了,还敢去学它!今日是因为……”
何常正说话间,从翰林院外又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却是礼部尚书陆预。
陆预看见刘永铭也不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要往里去。
那何常连忙向陆预身前一跨,挡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