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塬冷静了一下,问道:“什么人呀这是?大汉国还有这样的人?开局百步无敌手?如何无敌法?”
夏彷答道:“翰林院棋待诏里就没有一人能与他下过百手的,故号称开局百步无敌手。倒是臣曾经去掉座子,用模仿棋与他下了两百多手,但这是无赖下法,做不得数。”
刘塬此时却笑了起来:“当真有这样的人才?”
“有是有,就是他……”
刘塬问道:“你觉得如何才能将此人请来下棋?你放心,有什么条件就提!朕一个皇帝还满足不了一个棋手么?”
夏彷偷偷得看了刘塬一眼,又看了一眼宋宪,才对刘塬说道:“他……他的想法天马行空,臣不知道他如何才肯为之。但如果是皇上您亲自劝说,他应该会答应来下棋。”
“朕亲自召见?”
“您认识。”
“朕还认识?谁呀?”
“六爷。”
“谁?”
“六皇子。”
刘塬一下子愣住了。
宋宪自从在大慈恩寺听了刘永铭抚过琴之后便对发生在刘永铭身上的一切都不感到意外。
宋宪一想也是,长安城里的青衿堂即是堵坊也是棋社,那就是刘永铭开设的,说刘永铭不懂棋,实在是说不过去。
刘塬在呆了近半分钟之后,才对棋待诏夏彷问道:“夏相思!你再说一遍,是谁?”
“六皇子。”
“他会下棋?”刘塬一点也不相信。
“棋力之高深非我等所能抗之!”
“他就是那个开局百步无敌手?你没在与朕玩笑?戏耍朕什么后果你当知道!”
“臣不敢欺君。正是因为对方是六爷,外人才不知此事。一来,说与别人听别人也不信,二来……二来输给的是六爷,我们也实在是没脸与他人说道,难以启齿呀。”
“他怎么可能会下棋?”刘塬如何也不相信。
夏彷应道:“臣以前也曾问过,六皇子说就是从那位叫柳先开的棋手那里学来的棋艺。但那柳先生好似也不是六爷对手。臣一度怀疑是棋圣王凌士所授。但青峰先生是齐国人,好似从未来过汉国,谈不上是他教的。而且齐国来的那位棋力高深的使者田曾波就是青峰先生的弟子,他也说青峰先生并没有来过汉国,而且其棋风与六爷的棋风也有所不同。”
“细说!”刘塬说。
夏彷答道:“青峰先生下过的棋谱臣也看过少许,臣及同僚也与田曾波下了几盘棋,从中不难看出,青峰先生一脉棋风稳紧,枢密精严,如老骥伏枥,绵力不绝。臣战到收官之时,往往算计不过那齐国使者,我等数人也正是因此而落败的。但六爷的棋风却非如此。”
“他棋风如何?”
“不按常理,不寻常规,不从对手之所胁,不计一子之得失。常有弃子争先之举动,有奇思怪想之妙手,变化莫测如神龙穿云,隐潜不明,显威具厉!”
“这小子……像是他的为人!”刘塬说着转身向外叫道:“来人,去把小六子给朕找来!”
宋宪连忙向前一步说道:“皇上,还是明日吧。”
“嗯?”刘塬有些疑问。
宋宪却没有说话,将头低了下来。
刘塬挥了挥手,让两位棋待诏退下。
他们走后,宋宪才说道:“臣未上朝是与六爷一同去了大慈恩寺。大慈恩寺里的枯木禅师对傅家与那块玉佩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我们去了大慈恩寺以后,却出了一些意外。”
宋宪将发生在大慈恩寺的事情简略得说给了刘塬听。
刘塬听完,皱着眉头问道:“那笔库银朕也有所听闻,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将其当真,莫不是真有此物?”
宋宪说道:“空穴来风而已。若真有此物,那幕后之人必不会就此罢休,若有蛛丝马迹,臣追查之也就是了,皇上不必为费心。”
刘塬点了点头,说道:“大慈恩寺是国家寺院,出了此等事情,怕是民间又要议论出什么来了。”
宋宪应道:“六爷说,他一并承之,就说那地宫是他挖的,为了给太后七十寿诞建舍利塔用。”
刘塬会心得笑了笑,说道:“此子朕是又爱又恨呀。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得兜着,今年元宵家宴,他只说大皇子桌前的蜜饯比自己的好,当场与大皇子争吵,还将那盘蜜饯打翻。也就只有朕才知道,那盘蜜饯是被人下了毒!”
宋宪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此事皇上当早与臣说,臣必密查之!”
刘塬笑道:“你在宫里没有眼线,你派人一查,后宫里谁都会乱想。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呀,到时候相互构陷之下,事态只会越闹越大。朕的几个皇子有多不省心你也不是不知!”
宋宪连忙低头道:“是臣所思有误。”
刘塬又道:“朕让禁军抓捕了那名送食的侍女,经拷问,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手了。”
“宫闱之事臣原本不当问。只是事关重大,望皇上告之。”
刘塬说道:“去年冬至,朕心中忧忧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于是诏见了太宵真人,因其能掐会算,朕便用各皇子的生辰问了皇子们的时运。此间朕还问了另一个人。朕的兄弟里还有一位英年早逝的秦王,他还有一后人流落民间。太宵真人说,此子幼年坎坷,时运虽不济,却伏于富贵之中。”
宋宪连忙说道:“皇上不当听信术士之言!殷商人王以龟裂昼夜占卜,信鬼神而不恤臣民,终有九世之乱、暴而失国。周天子信祝巫之言,绝诸侯之信,至天下无朝供者!”
刘塬哈哈笑道:“先河谏言朕谨记之,朕非是妄信鬼神之君,只是日有所思,故而一试尔。”
宋宪问道:“敢问皇上,那下毒之人即是秦王之后么?”
刘塬应道:“是他。”
宋宪连忙说道:“臣觉得不是!”
“嗯?”刘塬心疑了一下。
宋宪连忙说道:“傅远山手中的玉佩必是联络所用,如若秦王之后与其相熟,则无需用此物相认。若不认识,只能说明秦王后人并未找过傅远山。秦王之后有起事之意,不可能不事先与傅远山等秦王府旧人先行联络,此为一也。其二,若是其所为,其谋害对象应是皇上您,或是太子!谋害大皇子对其并无所益!”
刘塬深吸了口气。
宋宪又道:“那宫女行此行刺之事,自知事后必死无疑,早有觉悟。其是以临死之言相惑,望皇上知之!”
刘塬点了点头喃喃得说道:“如若不是他,还会是何人?”
宋宪连忙说道:“何不令六皇子查之?六皇子之智非他人所能及也!”
刘塬笑道:“小六子有其能而示之惰,有其巧而示其拙,其心智之深非是一般人所能渡之。若用不好他,会反噬其身的!好在他也不想管那些事,干脆就别麻烦他了。对了,小六子哪里去了?”
宋宪应道:“六皇子现在应该是去傅家,尝试拿那块玉佩了。”
刘塬点着头,思考了一下,说道:“你派人与小六子说一声,让他明日清早来上朝。”
“上朝?”宋宪为难得说:“皇上,六皇子可从来都不管政事,您让他上朝,以他的脾气……”
“荐他的人可是你呀!”
刘塬回头瞪了宋宪一眼,宋宪马上应道:“臣亲自去传达,顺便问问傅家的情况。”
“行了,先这样吧。盗匪猖獗成这样,有必要好好得整一整了!刑部谷爱卿上疏说要大力整顿长安以北的盗匪,解民困而利通商,朕觉得可行。但地方缉盗对付不了成伙的强匪,兵部应该给征北大营去封公函,给他们吹吹风,让他们去练练兵。”
“是。”
“齐国使者来者不善呀,征东大营那一边军备如何了?”
“征东大营粮饷充足,只因近两年扩编过甚,将士之间有所不调……”
宋宪的正职是兵部侍郎,对兵部的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在刘塬的询问下,宋宪开始汇报一些兵部的事情。
…………………………
皇帝招见宋宪自然是在下朝以后的事情,而刘永铭来到傅家之时已是十一十二点的午时了。
刘永铭来到傅家家宅的门前,那大门却是敞开着的。
傅家虽然没有仆役,但也养些长工有些资产,后厨还有专门帮着干活做饭的厨娘,但没有门子。
刘永铭径直走了进去,因为上一次就来过,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厅堂的门前。
人还没走进厅堂,便听得厅堂里传出傅远山吼怒的叫声。
“为何不与我商量?你爹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涉足官场、不要涉足官场,你为何不听!为何还要去考那没用的贡士?功名于汝何益呀!”
“一可为父报仇,洗冤得雪。二可尽施学识,一展抱负,何不为之!”
二人正说话时,刘永铭踏入厅堂之内,见得那王元荣正跪在傅远山的面前,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傅远山提起手中的藤条正要抽打,刘永铭走进来大声得说道:“三者可终乱世孽章,为万民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