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瞬息功夫,南星和月白便被带回了皇宫。
被老头放下来的瞬间,南星一下子趴在地上,面色苍白。
大口喘气好一会儿,她才觉得活过来了,她一路被提着衣领,喘不过来气,老头速度太快,身旁的疾风也刮得她脸疼。
“我叫陈亢,你们先喊着陈师叔吧。”老头嘻嘻哈哈地望着眼前两个小孩,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
他境界在金丹初期,已经活了四百七十二岁,大寿将至,若是五百岁前还没突破,便是死期。带回去了个单灵根弟子,他可向宗门要一瓶突破丹药,助他突破;双灵根弟子要是根值好可以换瓶上好的补灵丹。
陈亢听见女孩的喘气声,又看见男孩身姿挺拔如松,女孩趴在地上一副凄惨的样子,不由得感叹女子果然娇弱许多。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一手是拦腰抱住顾月白,一手拎小鸡一样提着宋南星的衣领。
“是,陈师叔。”月白开口说,他的目光触及到南星,似有有几分怜惜之色,又走到她身旁,递出了手。
啧啧,小丫头这副样子有些可怜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出现,南星这才注意到月白,瞧着月白脸色如常,跟没事人一样,不由得眼里闪过几分羡慕之色,这死老头肯定是双标了!
合着双灵根就不是宝贝呗!
她握住了月白的手,借力站起来后有气无力地回了句:“是,陈师叔。”
又对着月白浅浅一笑,真心实意说了句:“谢谢。”
南星其实当下心里美滋滋的,月白弟弟扶我了,嘿嘿。
夜色已晚,之后陈亢安排好了两人的住处也离开了,南星的房间在月白的隔壁。
可能是今夜为了测灵根走累了,也可能是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南星这一晚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赏雪景,冷风呼啸,冰天雪地里一抹嫣红绽放枝头。
她披着狐裘漫步,片片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也不觉得冷,不经意间走到了这枝梅花前,低头嗅了嗅暗香。
然后她摘下了这枝凌霜傲雪的寒梅。
为什么呢?好像是要送给一个人。
明明梦中还记得递寒梅给那人时的欢欣,醒来后南星却怎么也不记得那人的模样了。
她觉得很奇怪,所以就来顾月白房间和他说了此事,她来时他正在写书信。
“你说为什么做梦会不记得别人的样子啊?我还挺想知道是什么人,能让我那么高兴的给他送梅花,男的女的都行。”南星抿着嘴,一脸惋惜。
“这个梦倒是比你之前说做梦时在冰天雪地被冻死了,要好多了。”月白头也不抬地说。
南星:“……”
下一秒南星就把头低下来凑到顾月白面前,她瞪大眼睛和顾月白对视着,想要看出个究竟,“月白弟弟,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你平常都回嗯,我都习惯了。”又有些惊讶,“你原来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啊。”
她平常为了拉近和顾月白的关系,差不多无话不谈,就连天空突然飞过一只鸟都要说说,顾月白要么不回,最多也就回个嗯,除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以外,她已经习惯把顾月白当树洞了。
她以为顾月白听了也不会放心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呢。
南星有些尴尬,但还好她顶多也就是碎碎念而已,也没说过什么她的糗事。
“记得很多,比如你说你把你爹爹的玉石棋子当了雪人的眼睛,你爹爹也不曾骂你。”月白停下了手中的笔,开始慢悠悠地说道。
“你问我你穿的那件桃花褙子好不好看?”
“你问我是不是讨厌你?”
“这些事情我都记得。”月白唇角弯了弯。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话?”两朵霞云飞上脸颊,南星往后退了几步,咳咳,那些事情她是为了符合自己的幼童人设才问的,再说他也没回过。
月白看着南星这副模样,漫不经心答道:“人做事是需要力量的,如果和无关的人费太多口舌,便会消磨力量,所以很多时候我都选择不说话。”
“所以我不是无关之人咯?”南星眼神里有几分希冀,她翘首以待着他的回答。
月白不说话了,同她对视良久,轻轻应了:“嗯。”
她以前是无关之人,可从昨夜就不是了。
然后他看着小丫头明明大喜过望的样子,却别扭地努力压抑着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有几分滑稽。
得到了他的承认,她就这么欢喜吗?
南星后来发现实在压抑不住笑容,就干脆捂嘴笑起来,用手挡挡她那放肆的笑容也好。
这一刻,五年的讨好得到了回应,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真是枯木逢春,她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榆木脑袋开花,真是太感动了!
“月白弟弟,看你说得真诚的份上,我以后就勉为其难的继续保护你喽。”南星不看他,眼睛瞥到他写的书信上,神态傲娇。
继续?有点意思,他等着……
月白垂下了眼眸,重新执笔,现在是时候继续写他的书信了,还是提醒一下某个小姑娘吧:“你不给家人写信?”
“啊?!我忘了,我现在就去,让我看一下你怎么写的。”南星迅速瞄了一眼月白的书信后,就返回自己房间写信了。
她还偷学了月白的开头——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不过她很苦恼的是,怎么让娘亲她们接受她修仙而不那么痛苦呢?思来想去,emmm,对不起了,月白弟弟。
三日后北泽宋府。
宋夫人屋内桌子上摆着一纸还未拆封的家书。
她没有见到女儿回来,却是家书先回来,隐隐有些不安,不敢拆开这封信。
浮玉到北泽,正常需六日路程才能送回一封家书,可女儿才去了四日便递来了家书,这一纸家书是快马加鞭紧急送回来的,还不是一般的快马……
“夫人,小姐应该是想家了,才给您送家书呢。”一旁的侍女言笑晏晏,见夫人皱眉更是不解,小姐来家书,不应该高兴么?
一番心理挣扎后,宋夫人还是打开了女儿的家书。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娘亲,很抱歉我食言了,测试了灵根。春芽和秋果若是回了宋府,也请不要责罚她们,全是女儿一人之错。
在听到月白弟弟是单一冰灵根时,是修仙界的天才时,在意识到我和他的距离会变得遥不可及后,我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原来我是喜欢他的。
修仙一途,他此去一回便不知是何年,我等不起他,可也不愿就此嫁了旁人去,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如此面如冠玉,白璧无瑕的翩翩公子了,我决心要随他而去。
于是我忍不住触碰了灵石,幸运的是我是火木双灵根,也拥有修炼的资质,能去修仙界与月白弟弟再续前缘。
不幸的是,我触犯了宋家家规,您和爹爹知道后就会把我逐出家门。写到这,我已经是泪流满面。娘亲,请恕女儿不孝,以后不能为您端茶倒水,侍奉身旁;不能为爹爹捶背按摩,舒缓疲惫;不能为祖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半个月左右我和月白弟弟便会启程去清灵宗,我怕您和爹爹见了我徒增伤感,只奢望您能给我寄封家书送往浮玉王宫,因为女儿想您了。
我走了以后,你们定要保重,女儿一定努力修炼,来尘世见你们。你们若是不愿意见我,也可写在家书中,我远远望上一眼,知道宋府安好,家人康健,了却心愿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