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背心的温度一触即逝,却让酆星泽有些发怔。
他仍未拾起自己的记忆,但直觉以前应该没有人这么亲近过自己,所以这种感觉如此陌生。
“事情还没有头绪,你看起来倒是很轻松。”在餐桌旁坐下,酆星泽看着正在翻菜单的秦启,不太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还能保持寻常生活的步调。
“啊?明明已经通过小辉获得有用的情报了啊。”秦启写下自己要的菜,把单子递给酆星泽。
后者只看了一眼就照着他写的抄了一遍,显然心思不在这上面。
秦启叹了口气,小声嘟哝道:“你没失忆以前肯定是工作狂的类型,有事情就要立刻解决,一秒钟都不想拖……”
酆星泽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因为他确实觉得既然要做一件事,那就该用最快的效率去完成,毕竟拖着事情也不会自行解决。
“跟我说说你获得了什么情报吧。”不想让话题绕着自己打转,酆星泽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
这次秦启沉默了一会儿。
“本来准备饭后再说以免影响食欲的……”秦启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从小辉的遭遇我确定了这次的事件确实是觉者所为,而且对方的异能应该也是精神类的。考虑到其异能有致幻的效果,那些失踪的人也许并没有失踪,仍在老酒桶街里面。”
岑小姐安排任务时所述信息均是由巡城队方面获取的。巡城队的人当然不会故意对宸星学会说谎,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连小辉这种觉者都会被控制的幻觉,要迷惑普通人就太容易了。
失踪的居民有二十多户,近百人。
从第一次有人报告居民失踪到案件转到宸星学会手上已经过了整整一周的时间,近百人都待在老酒桶街里面……受幻觉影响也许不会乱跑,但饮食怎么办呢?
秦启想到小辉说的,腐烂的血肉。
他并没有把自己后面所想的说出来,但酆星泽似乎已经明白了,所以在餐厅侍者把他俩的晚餐送上来时说了句“难怪你没点肉类”。
既然对手的异能也属于精神类,那先前秦启想要通过入梦观察情况却失败了就能解释得通了——根据学会的研究,同类型的异能之间会互相抵消。
除非一方实力达到了完全压制另一方的水平,才有可能对对方造成影响。
“我打算亲自去老酒桶街里面看一下。”
晚餐结束时,秦启也下定了决心。
他作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结合上回通过岑小姐给的那封染血的信入梦时,尽管梦境十分模糊,多少还是获得了一些信息的经历,秦启推测自己的异能应该是比躲在老酒桶街里面的觉者稍微强一些的,这样就不必太忌惮对方制造的幻觉。
而根据秦启自身的情况和他对伊万的观察,他们这些具备精神类异能的觉者,身体素质都不算很好。只要带上武器的话,即便跟对方交手,秦启认为自己也有一定的胜算。
听完秦启的计划,酆星泽只有一个问题:“你不准备让我一起去?”
“嗯。”秦启肯定了对方的猜测,并且露出一丝苦笑。“跟对方觉者单挑我还有些把握,但万一你受到对方影响和我动手,我就只能等死了。”
闻言,酆星泽想起自己刚被秦启捡回家时,自己差点掐死他的行为。过后秦启完全没再提起最初的这场误会,但显然是记在心里了。
毕竟是自己做过的事,酆星泽一时也无话可说。
“抱歉。”他补上迟来的致歉。
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介意这事了,秦启微笑道:“虽然我不打算让你也进入老酒桶街,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回家,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让我做什么?”酆星泽问。
一个多小时后,他和秦启重新出现在老酒桶街的街口,两人还带了很大一捆麻绳。
秦启把麻绳的一端绑在自己身上,仔细确认捆牢了,这才抬头对酆星泽说:“我进去以后如果没有发现,会在一个小时以内出来。如果超出时间,或者途中你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扯绳子。”
酆星泽垂眸看向地上堆起来的麻绳。
他仍然觉得秦启的计划很冒险。且不说这捆绳子的长度够不够秦启走完老酒桶街,即使够,出现状况时他也不可能就拽着绳子这端直接把对方拖出来吧?他是有足够的力气,但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障碍物?
秦启拿出学会发给自己的左轮手枪,填充好子弹,安慰地说:“放心吧,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有危险,可能连这玩意儿都用不上。”
“你看起来好像已经想到这次案件的真凶身份了。”
“有一点小小的猜测,到底对不对还需要证实。”说完,秦启看向夜色中的老酒桶街。
周围其他的街区都有橘黄色的温暖灯光从大大小小的窗口中洒出来,唯独这片区域黑漆漆的,像一个突兀出现在城市一角的深渊裂缝。
而他正准备只身走入这条“裂缝”中。
“小心点,不要逞强。”
听了酆星泽的提心,秦启摆摆手,把左轮手枪别在腰后,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提灯点亮,走进前方的黑暗中。
走进老酒桶街后,在街口闻到的臭味就更明显了。
幸亏这一周因为没有人活动的缘故,街面上少了很多的污水,提灯灯光照亮的区域只能看到一些干涸的黑色痕迹。
秦启并没有贸然走进任何一间屋子中,一般只是打开门窗探头进去看一眼。
他带进来的地图上还标注了失踪的那二十多户人家大致的位置。这些失踪人员的住所在秦启查看之前门窗就是大敞着的,他推测大约是早些时候失踪的巡城队员进去检查以后就没有再关上。
帮其中一户人家关上大门时,秦启忽然呆住。
门有一瞬间好像变成了他家大门的模样。不过在秦启集中注意力后,眼前的门又恢复成了掉漆的斑驳旧木门。
盘踞在这里的觉者注意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