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凛冬时节,盛京城外昭澜山上天昭寺的钟声悠扬洪亮响彻云霄。
每年元日当天直至正月十五元宵为止,作为皇家寺院的天昭寺都会鸣钟为天盛王朝的皇室以及百姓祈福。
而历年来元日当天皇帝都会亲临天昭寺举行简单的祭天仪式,且头香都由皇帝和皇后一同供奉。
此时天昭寺内,禁卫军和玄甲军守卫在寺庙各处,顾宴令身着一袭玄甲亲自跟随在皇帝身侧。
方丈了橼大师身披袈裟,身后跟着寺内一众僧侣站在大雄宝殿前的祭祀台一侧。
“祭天仪式起——”
礼官的唱喊声响起,皇帝身着龙袍,头戴冕旒,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祭祀台前。
了橼大师亲自将桌上的三柱高香点燃后递到皇帝手中。
“愿我天盛王朝年年风调雨顺,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永享太平。”
话落,皇帝高举着香贴在额前,恭敬三拜后,将香插到了香炉内。
‘铛——’
庄严肃穆的钟声再次敲响,祭天礼毕。
了橼大师再次来到皇帝身侧,恭敬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阿弥陀佛,陛下,请移步大雄宝殿内奉香。”
皇帝朝了橼大师颔了颔首,来到观看祭天仪式的太后跟前,扶着太后一同进了大雄宝殿。
皇后看着皇帝搀扶着太后进入大殿的背影,心中翻滚着滔天的不甘与恨意。
‘那么多年了...那个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是吗?’
除了这皇后的名头,该有的殊荣和荣宠她不曾得到半分。
就连这元日帝后共奉头香的规矩都变成了皇帝与太后一同供奉。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皇后不知道她现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顾宴令候在大殿门外,自然将皇后的这番表情看在了眼中,不过他也就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其余被选出来陪皇帝祭天的臣子们见皇后这副表情心里也都门儿清,自先皇后薨逝,陛下虽迫于情势立了皇后,但凤印却仍旧供奉在先皇后的寝殿中,这说明了什么,没有人会不明白。
......
—— <{=.......——
萧泠因着一直陪太后在天昭寺礼佛,所以她也算是唯一有幸参加祭天仪式的臣子之女。
她倾慕顾宴令与欣柔郡主一样,在盛京城中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只是她没有欣柔郡主那么疯,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懂得克制,且有个盛京第一才女的好名头。
阔别许久未见,萧泠的目光自顾宴令出现开始就没离开过他。
顾宴令刚看皇后的这一眼,自然被站在皇后身侧的她接收到了。
只是萧泠不明白,身为她姑母的皇后好似从未主动招惹过顾宴令吧?
相比得罪,她相信萧家更愿意示好拉拢顾宴令。
可他那一眼的目光冰冷的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就在顾宴令收回目光的同时,萧泠也转头看向身边的皇后。
见她面色愈发难看,萧泠出声提醒道:“姑母,泠儿见您面色有些不好,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
听见萧泠提醒的皇后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怒形于色了。
她假意扶了扶额,伸出手搭在萧泠的手臂上,“本宫有些头晕,泠儿,你扶本宫一下。”
这时,在殿内上完香的皇帝和太后走了出来。
太后:“皇后这是怎的了?”
皇后:“妾无事,就是有些头晕,劳母后惦念了。”
皇帝:“皇后既然身子不适就先寻处厢房休息吧,待离开时朕再命人去唤你。”
皇后:“多谢陛下体恤,那妾就不陪母后和陛下去用斋膳了。”
太后:“无妨,身子重要,等回宫了记得让御医好好看看。”
了橼大师见状转过头嘱咐身后的僧侣去替皇后准备厢房。
萧泠适时出声道:“不必劳烦这位小师父了,我陪皇后姑母回我之前住的厢房休息片刻就好。”
皇后闻言点点头,在萧泠的搀扶下来到了她陪太后礼佛这段时间所住的厢房。
“本宫没事,有张嬷嬷在这儿陪着就行了,你去陪太后用斋膳吧。”
萧泠也没反驳,倒了杯茶递给皇后,“那姑母好生歇息,泠儿就先告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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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萧泠离开厢房,皇后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掼在地上,茶盏顿时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张嬷嬷心中暗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锦帕替皇后擦了擦手。
“娘娘这又是何必呢?仔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皇后坐在厢房的榻上,头靠在身旁张嬷嬷的腹部,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下。
“当初我与她一同进宫,我以为陛下立她为后是因为当时的向家势大。
谁知陛下是因为真的爱她,我不甘,我自问样貌学识都不输于她,我拼了命的将每一件事都做到完美,可陛下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终于她死了,向家倒了,我如愿成了皇后,可那又如何?凤印他宁愿给个死人也不愿给我。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哪里不如她?”
“娘娘~”
张嬷嬷是从萧府就开始侍奉皇后的,主仆感情自然不一般,她心疼的轻唤了皇后一声,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娘娘,您何必为难自己个儿去同一个死人争呢?陛下就算再爱她又如何?如今活着陪在陛下身边,坐上皇后宝座的还不是您?”
皇后闻言拿过张嬷嬷手上的锦帕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忽而她像失心疯一般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是啊,向晚之,陛下再爱你又如何?你还不是死在了我手上?就连你生的那个小杂种也只能跟你一道成了那黑漆麻乌,焦臭难闻的尸体。
那小杂种......”
张嬷嬷见皇后疯的厉害,又不能动手去捂她的嘴。
只能焦急的唤道:“娘娘~不可胡言啊~隔墙有耳!!”
听见张嬷嬷的急呼,魔怔了的皇后这才停下了胡言乱语。
她整了整身上的凤袍,“怕什么,今儿个天昭寺所有人都陪着陛下,此处寺庙后院不会有人的。”
房顶上将皇后发疯言语听了个一清二楚的黑衣人轻‘哼’一声,确认底下再没有什么值得听的时候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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