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汀被他这认真而郑重的语气弄得有些好不意思,脸颊微微发烫起来。
就在她躲闪着眼神不知道要看自己哪只脚尖时。
陆未迟又问:“你能力范围内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汀汀瞬间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能是明天去游乐场我一个人坐刺激设备!”
“不能是让我在朋友圈发丑照!”
“也不能是帮你写语文作文!”
汀汀细数着这些可能在他备选名单里的选项,但越想越觉得——
陆未迟能想到的奇葩愿望实在是太多了。
她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后悔许诺实现他一个愿望。
但已经迟了,许出去的愿望,是来不及收回的。
女孩儿掰着手指毫不犹豫地做排除,陆未迟无奈道:“我是那种人吗?”
他这么多年在汀汀那里就是这种形象吗?
谁知汀汀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十分认真地回:“是啊。”
陆未迟气笑了,将那个吊坠握在手心,说:“那就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说。”
“还能欠着?”汀汀惊讶道。
没听过生日愿望还能欠着的。
又不是钱。
说罢她又警惕道:“陆未迟,你又憋什么坏呢?”
陆未迟很坦然:“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一肚子坏水啊,就真的现在想不到而已。”
汀汀心道:不说一肚子坏水,也差不多一半吧……
“真的?”
他点头,把汀汀写的那张纸条展开给她看,“真的,而且你这纸条上也没写有效日期。”
“既然没有写有效日期,那按理来说,我到八十岁再许愿也可以吧。”
汀汀一想,自己写得着急,还真没写什么有效日期。
失策了。
太不严谨了。
下回一定要严防死守小陆同学钻空子。
不过,八十岁?
他是不是想的太远了。
“陆未迟,等你八十岁,都年老色衰了,你许什么愿,许愿让我帮你找个靠谱的牙医镶牙?”
陆未迟盯着她,目光灼灼。
他想:许愿我们到八十岁时依然能在一起。
但他只是假装叹了口气:“色衰而爱驰,果然是真的。”
汀汀嘴角一抽:“你的语文水平……不敢恭维。”
“承让。”
不管怎样,以那张纸条为凭据,这个陆未迟十七周岁的生日愿望还是暂时寄存在了他那里。
他始终相信,自己的愿望大多数都能够靠自己实现。
只有一个,需要汀汀帮他实现。
但他却不敢说不敢提。
生怕这位帮人实现愿望的阿拉丁神灯小姐害怕地逃跑了。
两人在楼下碰见了喜欢下棋的李大爷。
李大爷非要拉着陆未迟切磋两盘,汀汀就坐在旁边旁观。
但她总忍不住在李大爷即将掉入陆未迟陷阱的时候发出咳嗽。
于是陆未迟也问她:“你感冒了?”
汀汀看向远处的花坛,“没有啊,就是嗓子有点痒。”
结束一局,陆未迟说要回家,李大爷不肯,他便将汀汀拉出来做挡箭牌。
“她嗓子不舒服,我回去给她冲个蜂蜜水。”
李大爷莫名:“汀汀这么大了,自己不会冲吗?”
汀汀站在一旁憋笑着不说话,想看看陆未迟怎么圆。
他却微微皱眉,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嗯,她平时吃橘子都是我剥的。”
汀汀汗颜。
虽然他说的是实情,但在李大爷面前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李大爷:“哟!”
他哟了半天也没哟出下文,陆未迟忙拉着汀汀走了。
出电梯时刚好碰到从陆未迟家里出来的周临山和孟清,陆未迟的父母送他们出门。
四人都是一副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汀汀很久没见母亲,父亲也只是出差途中抽空回来一趟,因此一出电梯就跟牛皮糖似的缠上了孟清和周临山的胳膊。
把两个人逗得直笑。
宁绾看得一阵羡慕,“真羡慕你们家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孟清哈哈一笑:“那让我们汀汀给你们当干女儿不就行了?”
陆未迟在旁边听着,略微有些头疼。
似乎事情已经朝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去了。
“汀汀,你不是说你嗓子不舒服吗,赶紧回去喝点水吧。”
汀汀对他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是,这都上来了,怎么还用这个借口?
虽然她疑惑,但还是莫名其妙地被陆未迟塞回去喝水了。
好在,孟清和宁绾被打断以后,也没再提起让汀汀做他们家宁女士干女儿的事情。
陆未迟松了口气,转身对上了自家母亲揶揄的眼神。
他说:“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宁绾看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还看啊,明天不是还要跟汀汀他们去游乐场吗,早点休息。”
陆未迟关上了书房门。
他坐在汀汀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小心翼翼地再次将那个小机器人挂件拿出来。
银质的挂件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月白色的光。
他来回晃着这个小小的挂坠,脑海中很自然地便浮现出汀汀做它的样子。
她匆忙留下一张纸条,很晚才回来的那天,就是在做这个吧。
那天晚上下了挺大的雨。
她还没有带伞。
也不知道做这个的地方离公交站远不远,她在路上有没有淋到。
那天还好没有打雷。
不然以她的胆小程度,恐怕都要赖在人家店里等他去接了。
他那天,因为汀汀说是秘密,还有点生她的气了。
现在想来,他好像有点小心眼。
而汀汀却总是很坦诚大方,对人丝毫不掩饰。
她做什么都很认真,包括做这个挂件的时候应该也反复修改了好多次。
几个小时一直低着头。
很累吧。
陆未迟想到刚才女孩儿递给自己礼物时亮晶晶的眼睛,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他将这个小小的机器人挂坠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上。
银质的挂件和金属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又看了会儿竞赛的题册,才回房间洗澡。
头上搭着毛巾出来时,他听到阳台处有轻微的响声。
陆未迟心下有了猜测,将阳台的门打开走出去。
窗外万家灯火已经熄灭了大半,只有零零散散的灯亮着。
夜空沉沉,晚风习习,他转过头,发现汀汀刚才正是拿着晾衣杆发出了声音。
汀汀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墨色发梢,水珠落在他高挺的鼻梁,落在平直的锁骨。
她移开视线,看着手表上的三个指针都指向十二时,说:“小陆同学,生日快乐!”
“你再晚一点就要收不到我准时准点的生日祝福了!”
陆未迟:“你敲了多久?”
汀汀看看手表,“也就坚持不懈地敲了十分钟吧。”
他又问:“那要是我提前出来了呢?”
汀汀:“那我就抓紧时间问你一道我不会的数学题。”
陆未迟:“……”
行。
今天又是被喜欢学习的小青梅霸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