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沉重的头,看了看放在床边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汀汀这才发现,她房间里的香薰蜡烛似乎都没有很重的味道。
有两个甚至大概半夜就燃尽了。
她晚上睡得是不安稳,但却没有因为味道呛人而难以入睡。
应该是陆未迟怕香薰蜡烛的味道熏到她。
她顿了顿,一边刷牙一边熄灭了卫生间里那个心形的蜡烛。
想着昨晚她火烧陆大美人头发的壮举,汀汀加快了洗漱的速度,连早餐都准备在路上解决。
结果,紧赶慢赶,生死时速,还是在出门的时候撞上了等候多时的陆未迟。
他单手握着一本书,神情困倦,两只眼睛的眼皮恨不得耷拉到地上。
为了防止陆未迟为他的头发寻仇,汀汀将自己的动作放轻,从门口一步一步往外挪。
打算趁着他打瞌睡的时候,溜之大吉。
可没成想,陆未迟就跟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在汀汀关门的瞬间叫住了她。
“早啊,Tony周。”
汀汀背着她的青色书包,转身抬头去看陆未迟昨晚遭殃的头发。
只能说挺明显的。
挺明显缺了一块儿。
虽然他大概早晨起来自己稍微修理了一下,但毕竟不是专业理发师。
因此陆大美人的头发还是看起来无比奇怪。
汀汀看着他额头处那个异常有存在感的缺口,努力回想着——
自己昨晚真的有烧到这么多吗?
她现在再说一遍自己不是故意的,还有用吗?
“你头发……”
陆未迟收起手上的书,面上没什么表情,“你躲什么,你觉得我会因为几根头发就对你怎么样?”
她定睛一看。
好家伙。
小陆同学怎么突然这么勤奋,刚起床就开始看语文作文书了。
不过要不是看的是作文书,他大概也不会靠在门上一副我睡不醒就要创死全世界的模样。
汀汀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其实……挺多根的。”
烧出来一个诡异搞笑的缺口,可不是挺多根头发嘛。
陆未迟像往常一样将准备好的早餐塞到她手里,道:“晚上放学陪我去剪头发。”
汀汀:“啊?”
陆未迟拎着她的书包带子往前走,语气十分平淡,“不然你想让我顶着这头奇奇怪怪的头发去竞赛拿第一名?”
汀汀被像个小鸡崽一样拎着走。
心里腹诽:这人果然从小就喜欢把很难的事情说得轻飘飘。
可偏偏气人的是。
他居然还都实现了。
她问:“你怎么知道你能拿第一。”
陆未迟回答:“家里的奖杯个数不是整数,我不喜欢,这次拿到物理和数学竞赛的第一,就能凑个整数了。”
汀汀无语凝噎。
行吧。
陆大美人的行事逻辑果然还是如此感人。
不知道那些跟他比赛,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其他人,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
肯定恨不得跳起来揍他吧。
毕竟这话听着是挺欠揍的。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汀汀一路上都在忍不住偷瞄陆未迟那稍微修整过但仍然非常显眼的发型,愣是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人是一起踏进教室的。
一进教室,班里众多同学的目光就落在了陆未迟身上。
准确来说,是他的头发上。
最先说话的是原先跟陆未迟一个班的卫生委员池田,他跟陆未迟在高一时比较熟。
因此没有班里其他人那么怕他。
“陆哥,你这头发昨天晚上是被狗啃了一口吗?”
他这话一出,班里的人都没什么顾忌地笑了起来。
毕竟陆未迟平时在学校时,虽然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但是却从未以这么滑稽的形象出现在班里过。
平时他沉默寡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模样。
现在倒是凭借着缺口的头发一举夺得了所有人的关注。
陆未迟似乎对众人的目光没什么感觉,仿佛顶着一头缺了口头发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倒是闲适自得,“被Tony老师剪毁了。”
池田放下手中的扫帚,连地也不扫了,直接凑到陆未迟的桌前问:“哪家Tony啊,这也太不靠谱了,让我下次去剪头发的时候避开。”
陆未迟:“……”
这傻孩子还真信了。
汀汀坐在座位上正在往外掏第一节课的书。
身旁的颜霏捂着嘴笑得异常猖狂。
“汀汀,要是能拍照就好了,把陆未迟现在的照片放论坛上,一定平地起高楼!”
汀汀转头:“只要你敢。”
颜霏想了想,摇头似拨浪鼓,“我就想想,还是算了吧,生气了还是你哄。”
这个哄字用的实在不是时候。
毕竟汀汀昨晚刚梦见面如冠玉,脾气温柔,一身长袍的陆大美人。
仙人之姿。
现在用哄这个字……
汀汀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近乎气急道:“什么哄不哄的,我凭什么哄他啊!”
此时不远处的斜后方,心思单纯的池田同学还执着地相信陆未迟的头发真的是Tony剪毁的。
陆未迟被他问的没办法,只好随口说:“就校门口那家,姓周的理发师。”
他们学校住宿生不少,前门后门侧门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个理发店。
池田也不可能一家一家去问。
陆未迟想着糊弄过去算了。
结果前面的女孩儿似乎听到他的话,脸埋的更低了。
偏偏池田还真信了。
他不仅信了,还嘀嘀咕咕地若有所思。
路过汀汀身旁时,恰巧被两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说:“这Tony老师居然还刚好跟陆哥的发小一个姓,也太巧了点。”
是的,在那天她错发消息到班级群之后。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跟陆未迟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
是那种吵架了可以互相把对方三岁时抢过自己一颗糖拿出来互喷的很熟。
汀汀扯了扯嘴角:陆大美人可真会瞎掰啊。
颜霏嘿嘿一笑,用肩膀撞了撞汀汀,凑近些小声问:“汀汀,你实话跟我说,陆未迟的头发是不是你剪成那样的。”
汀汀视死如归的点了点头,“嗯。”
颜霏瞪大眼睛,朝她竖起大拇指,“汀汀,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是把陆未迟当成自己的洋娃娃。”
洋娃娃?
汀汀疑惑道:“什么意思?”
“就特别小的时候,我有一次去你家吃饭,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你在陆未迟头上绑了八个小辫子。”
“还用的是五颜六色的彩色小皮筋。”
“甚至还在他头上别了好几个发卡。”
汀汀麻了。
汀汀毫无想法。
如果非要有想法的话,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毕竟要不是疯了,她为什么会勇敢到在这尊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