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的偷袭，周向阳接了下来，只是还没等他站稳，祁昭已经回枪再刺。
祁昭的动作刚中带柔，变幻莫测。光凭肉眼已经很难分辨走势，更不会留给对手思考的时间。
往往是周向阳刚接上力气，想要反击的时候，祁昭就已经收兵整顿，转而进行下一次进攻。
这就导致周向阳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那把鬼头刀在他手里，不仅不能发挥其原本的力量，反而成为了他反击的拖累。
在以往的战斗经验之中，周向阳靠的就是绝对的力量，可是现在他却体会到了另一种极致——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祁昭手里的长枪就像一根钢针。
全部的力量集中于一点，快速多次戳刺，就能铜墙铁壁上刺出一个豁口，并且在以这个豁口为中心，不断扩大。
周向阳抵挡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而且最后那一下需要借着双臂的力量才能挡住已经破开他防御的长矛。
周向阳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被逼到了墙边。
慌乱中，他一脚踩进了花圃里，踩烂了几株漂亮的月季。
花园的泥土似乎是刚浇灌过，十分湿润。
他一脚下去打了个滑，重心就往后偏。
关键时刻，还是祁昭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一屁股坐进去。
周向阳心有余悸，回过神时，背后已经汗湿一片。
说不好是不是打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狼狈的从花坛里出来，周向阳的态度明显乖顺多了。
“多谢……祁将军。”周向阳端正地站好，放下刀后，行了礼。
周向阳收回对祁昭的第一印象的评价。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祁硕那臭小子比他爹差远了。
回想他们平日里那些训练，简直就跟过家家似的。
祁昭收了枪，目光落在了周向阳的手上。
烫伤的地方皮嫩，刚这么一折腾，又磨破了皮。
“手上怎么伤的？”
祁昭气定神闲地坐下擦枪，侧头望着低着头的周向阳。
“吃芋头烫的。”
周向阳没敢多嘴，怕自己嘴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遇袭这事儿祁硕说过不能说。
“我看你后劲儿不足，背上明显有暗伤，是路上伤的吧，谁伤了你？”
周向阳的手往后一摸，背上的伤也没漏出来啊，纳了闷了，祁昭这什么神仙，连这个都能发现。
要是能学学就好了……
祁昭发现他走神，眉头一蹙。
周向阳立马回了神。
“报告将军，就遇到几个杂碎。”
“几个杂碎，就伤成这样？以后我还怎么指望你，护着你的主子？”
祁昭的目光带着压迫感，周向阳背上的第一茬汗未干，第二茬就冒了出来。
“是我，太大意了……王爷，你要打要骂都行。”
周向阳索性破罐子破摔，认错，认栽。
反正其他的，他不能说。
“行了，我打你骂你做什么？”
周向阳腹诽，感情刚不是你打我？
“东升，带他下去泡药，这几天让他跟着你。”
祁昭也没再为难他。
被点名的人是刚刚那两个祁家军之一，拉着一张马脸就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周向阳，道：“走吧~”
周向阳左右看看，匆匆行了礼后，就跟着走了。
等人走远了，祁昭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王爷，你的伤？”
“没事，我收着劲呢，”祁昭接过茶，喝了一口，“西林，你去看看我那几棵花，没踩坏吧。”
西林拿着锄头，重新把倒了的花给扶正，填土。
“你看这小子怎么样？”
“我看啊，他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过对小主子，应该还算忠心。只要能调教个一年半载，也能是个不错的帮手。”
祁昭认同地笑了笑。
“我那儿子啊，其他什么都不太行，就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
周向阳走出老远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这是去哪？”
周向阳看路也不像是回祠堂的。
他媳妇儿还在那里呢。
东升可不理会他的的“归心似箭”，把周向阳领到了一个房间。
“进去。”
周向阳一脚踏进门，又缩了回来，屋里头烟雾萦绕。
我去，竟然是个澡堂子。
“愣着干什么？”东升回头瞪了他一眼，下命令似得说道，“把衣服脱了。”
周向阳没动，觉得这将军府的人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规矩也奇奇怪怪的，
打完架，再让他洗澡？
是嫌弃他汗臭？
想着能忍则忍，周向阳顺从地把衣服扒干净了。
甩着膀子就往里头泡。
“你……”
东升还想训几句话，就看到周向阳一个蹦跶已经跳进了池子里。
那水一溅三尺高。
东升退了开一步，还是被沾湿了袍子。
周向阳在池子里滚了一圈后，嗅了嗅身上，忽然捏着鼻子道：“你们这洗澡水是不是馊了？怎么这么臭？”
说罢就要爬起来，却被东升按着脑袋压了回去。
“这是药浴，能治你的伤，泡足半个时辰再起来。”
周向阳只能又缩进了水里。
东升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边上，甚至还从一边摸出了一把瓜子。
洗澡还要监督？
周向阳转了个身，又偷偷闻了闻洗澡水。
“什么药浴，明明就是馊了……”
“你嘀嘀咕咕什么？”
“没什么……”
东升磕着瓜子又问：“以后，跟着我们同吃同住，你叫我东升哥就行，小阳。”
小阳？
自他成年后，就没人这么叫过周向阳，
别扭的他浑身不自在，觉得身上开始发热，感觉身上的七经八脉都暖洋洋的。
刚刚打完架，手臂还酸疼。
现在竟然也轻松了不少。
这药浴臭归臭，泡得还挺得劲儿的。
东升看到周向阳开始闭目养神，从一脸嫌弃变成一脸享受的模样，直想笑。
小将军这是哪里找来的活宝。
本来刚还想看看这小子脱了衣服的样子，没看全。
不过这体格，哪哪都大，呸……东升吐了瓜子皮……哪哪都壮。
东升嗑完五六把瓜子，周向阳差点没睡过去。
被叫醒后，换了药，又换了一套衣服，周向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生了个懒腰，问前头带路的东升道。
“东升哥，我能回去了不？”
澡都洗好了，不会还要唠嗑吧？
东升回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去哪里？不是说了，你得跟我，晚上也要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