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阳擦了几遍身体,可是依旧觉得身上不舒服。
他身上的伤比以前都要重,万幸的是没有伤到脸。
不脱衣服,应该看不出来。
冯一给他处理伤口,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也觉得手上的汗毛直竖。
“周爷,明天那场,你还打不?”
“打啊。”
周向阳没有犹豫地说道。
一场的钱太少了,但是这次时间有限,能打几场就打几场,钱多钱少他都上。
冯一难得生了一次恻隐之心,却被打了脸,只能笑笑。
他把换下来的金绸带扔进水盆里,叹了口气。
“沾了那么多血,洗不干净喽……”
周向阳倒是觉得无所谓,
反正他觉得“穿金带银”,还挺土的。
他穿上衣服又问了时辰。
才知道刚到戌时。
现在城门已关, 只能等明天一早才能出去。
冯一又跟他说了会话就出去了。
周向阳躺在临时休息的单人床上。
看着漆黑的屋顶
这夜好漫长……
……
白天睡多了,沈冬侨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周公再也不肯来找他。
沈冬侨看着床幔外的油灯,
他想念他的老虎了……
这夜好漫长……
……
姗姗来迟的日头刚刚升起,周向阳就迫不及待地踏出了万方馆。
他如一只大猫一样,
哈出了一口热气,
伸了个懒腰,
往来时的路走。
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帕子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上头沾着宿醉的男人们留下的呕吐物,
再浓郁的香气也掩饰不了这里的腐朽。
周向阳捂着口鼻,
往城门口走。
这里已经有零星几个人在排队。
开城门的防卫兵却还可能在做着美梦。
周向阳一走进,前头几个人都明显地紧张了一下。
就算擦净身上的血渍,
可是依旧除不掉他身上的血腥味。
让人本能地惧怕。
周向阳低下头,又往后站了站。
他偷偷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确实不好闻,血腥味中还带着奇怪的香气。
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粘上了。
等他身后又排了十几二十人,守卫兵才开了城门。
周向阳加紧脚步,
而且越走越快,
往自己的心之所向开始奔跑。
他真的一刻都等不了了,
……
沈冬侨这个时候,正在洗衣服。
他偷偷打了水,在屋子里搓了一遍,
才把衣服
拎出去晾了。
看着晨光中,滴着水的裤子,
他捂住了脸。
妈呀,
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太不像话了。
怎么能这样呢?
幸好枕头还是干净的,
不然洗都没法洗。
沈冬侨刚想得脸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自己飞奔而来。
是他的向阳回来了!
还有五六步的距离,
沈冬侨就张开了怀抱,
周向阳看到他的小蝴蝶在那里翘首以盼,
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飞奔而入,
将人从原地抱起,
搂在怀中,
寻找他的唇,
焦灼消失了,
周向阳终于找到了他的,
解药。
什么都替代不了,
他怀里之人给他的满足感。
周向阳没有放开他,
踢上了门。
……
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太阳高照。
沈冬侨悄咪咪地下了床。
刚想要揭开床幔,
周向阳的手就拉住了他。
“别走……”
“我不走,我去那点吃的过来……”
周向阳这次放开了手。
沈冬侨刺溜一下,钻了出去。
又刺溜一下钻了进来。
却发现周向阳已经穿上了里衣。
真是奇奇怪怪。
可是他也没有想那么多。
就想通通风。
沈冬侨怀里都是周向阳买的零食。
他盘腿坐着。
拿出一块酥饼,小心掰下一块儿,塞进自己嘴里。
又掰下一块,塞进周向阳嘴里。
周向阳就把人忙抱过来,
沈冬侨捂住嘴不给他亲。
“没关系,我的……,我喜欢。”
两人腻腻歪歪在床上吃完了所有的零食,
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场,
小别胜新婚。
……
外头,已经是下午了,
太阳晒上来有些烫了。
沈冬侨闭上眼睛,走了几步,
把自己想象成一朵向日葵,
现在的他阳气严重不足,
需要补充一下。
周向阳拎着自己的外衣,悄咪咪地往边上走。
然后轻手轻脚地扔进了木盆里。
企图毁尸灭迹。
“你昨晚……”
沈冬侨掀开了一点眼帘,
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中。
“怎……怎么了?”
周向阳镇定地看过来。
沈冬侨心里一咯噔,周向阳居然结巴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沈冬侨脸上带笑,接着问道。
“吃了什么?”
“吃了……馒头?”
周向阳自己不知道,其实他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沈冬侨没有吭声,把他的衣服拿过来。
“你去吃午饭吧,衣服我给你洗。”
周向阳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
“去啊……”
沈冬侨笑眯眯地说道。
周向阳每次看到沈冬侨这样笑,他都有种心里头发怵的感觉。
他僵硬着四肢往门外走,到了门口还偷偷回望了一眼。
沈冬侨保持着不变的“温柔”的笑。
周向阳终于磨磨蹭蹭,慢慢腾腾地走了。
他没有去饭堂,
而是去找了祁硕。
他刚想敲门,就发现门半开着,
祁硕半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壶酒,
梦中惊坐起,与他四目相对。
周向阳数了数地上的酒壶,
好家伙,这是喝了一夜?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祁硕有这个爱好。
那时候还劝他说,喝酒误事,结果自己现在就这幅德行。
周向阳都有些担心,把剿匪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妈蛋的,向阳啊,你来啦,来坐啊!”
周向阳踢开脚边的酒罐子,坐在他对面。
“你这样多久了?”
周向阳曾经是一个酒鬼,同类之间,会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他总觉得现在的祁硕很奇怪,好像在刻意模仿原来的他。
“多久?”
祁硕敲了敲脑袋。
“他走了多久了?”
祁硕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也就……五年三个月零八天吧。”
然后他又看了外头,“哦,天亮了,那就零九天。”
周向阳猜出了那个“他”是谁,可是却猜不出,为什么是为了他。
“你……喜欢男人?”
祁硕红着眼瞪他。
“怎么啦,男人怎么啦?我就喜欢他了,怎么啦?我犯法了吗?”
祁硕踢开酒瓶子,指着天道。
“为什么,我不就喜欢一个人嘛,怎么就天理难容了?那妈蛋的皇帝老子凭什么管我床上的事儿。”
周向阳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把凳子搬远了一些。
“你喜欢谁都行。”
祁硕把头凑过来,酒气冲天。
“如果是你呢?你喜欢的人,如果是个男人,你会放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