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许鹿回以为一切万无一失，想要用温水煮青蛙，不对，日久生情的方式虏获小七芳心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那天许鹿回跟往常一样，拿着买来的早点去找小七献殷勤，抬头看到前头台阶上，一个穿着火红裙子的背影。
这背影就算隔着“一辈子”，许鹿回依旧能认得出来。
他手里早餐袋子差点就掉了。
幸好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小许啊，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一个比许鹿回年纪大些的民警笑问着，眼睛顺着许鹿回的视线看去。
“呦，这不是祁厅的千斤祁舞么？这泼辣妹子怎么来了？”
“祁……祁舞？”
听到这个名字，许鹿回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啊，厅里祁局上次来开会的时候……对哦，那次你好像出差不在，反正就是那次这小姑娘也来了。”
老民警笑眯眯地说道，“那你可能不知道，你那小徒弟和这小姑娘还是堂姐弟的关系，哈哈哈……你可要把握住了啊……”
那老民警也没说清楚把握什么，递过来一个你懂的表情，然后就快步跑了。
许鹿回差点儿走不动道，大脑一片混乱，他怎么就没想到小七既然姓祁，那么祁昭，祁舞，说不准祁硕也在这里。
如果他们和自己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他和小七在一起的。
兄妹俩都对他说过，不会让他和小七有瓜葛这种话。
许鹿回捏着塑料袋子，走得每一步台阶都沉重无比。
果然，在走到自己办公室时，就听到了里面小舞的声音。
“小七，我跟我爸说了，等你实习期一结束，就把你直接调到厅里去，让你跟着我哥，这样谁都不敢欺负你了。”
“小舞，我在这里挺好的，也没有人欺负我，我不想走。”
小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什么？”小舞从桌子上蹦下来，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坐桌子，踢凳子。
“不行，我都听说了，你那个师父简直就是周扒皮，不仅要你白天跟着办案，还要你送他回家，买饭，送医院……”
小舞叉着腰，小高跟噔噔噔，在办公室里边走边控诉。
“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懒汉，你能忍我可不能忍。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不走也得走，不走我就让我哥拖着你走！”
小舞声音响得足够整层的办公楼都听到了，好几个人都抱着文件，探头看过来。
看到站在门外头的许鹿回后，纷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自求多福吧，小许。”正要去打印室的胖姐走过，给了一句安慰的话。
许鹿回叹了一口气，这哪里还有什么福，分明已经都是祸了。
现在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点直面惨淡的现实。
许鹿回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打断了里面单方面压倒性的“对话”。
“小七，早饭给你带了包子。”
“师，师父，你来了？”
小七站了起来，一脸心虚。乞求似得看着小舞，想要小舞嘴下留情。
许鹿回对着小七说着话，眼尾余光却在观察小舞。
果然，小舞一看到他就跟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他。
许鹿回背后冷汗涔涔，还得假装不认识，神情自若地打招呼。
“你好，我是小七的师父许鹿回。”
许鹿回差点要行礼，急忙假装放包子，又朝着小舞伸出手。
“原来就是你啊，”小舞抱着手臂看他，“久仰啊，我是祁舞，小七的堂姐。”
小舞没有伸手，许鹿回就把手缩了回来。
“我还有个早会，”许鹿回随手拿了一本笔记本，然后“体贴”地说道，“小七，你要不陪一下你的堂姐。”
“等……师父我也去！”小七把早饭拎着，也拿了个本子，“堂姐，我先去开会了。”
“诶~”小舞傻眼了，“你这就走了？”
“晚点我去找你！”
小七留下一句话，就亦步亦趋地跟着许鹿回跑了。
两人装模作样地走到了楼梯拐角，许鹿回就停了脚步，往后看了看，确定小舞没有跟上来，就走进了空荡荡的会议室。
小七领着包子也走了进去。
“师父，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堂姐今天会跑来。”小七小心翼翼地说道。
特别是想到刚刚小舞的话可能被许鹿回听了去，就更加不安了。
许鹿回走到窗边的位置，拉出两把椅子，示意小七坐下。
小七拿着包子坐在许鹿回旁边。
“堂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是我堂姐堂哥一直这么打算的，我没有同意过。”小七垂着头，双手撑着膝盖，肩膀耸立着，偷偷看了一眼许鹿回。
许鹿回打开塑料袋，拿出了一个肉馅的包子递给小七。
“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许鹿回靠在椅背上，看着小七吃包子，“其实，你堂姐说的没错，市局比不上省厅，去那里更有前途。”
许鹿回说得很慢，他的语气温柔，表情却有些沮丧。
原本他想要把小七圈禁在自己的羽翼下，保护他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他的“保护”在别人眼中，至少在祁家人眼中就是“负累”。
祁昭和祁硕都已经是厅级级别的了，保护小七自然不在话下。
是他这个刑警小队长“肤浅”了。
“那晚是我考虑不周，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门路……如果你想去，我不会不放你走的……”
“师父，”小七嘴里含着没有吃完的包子，看着许鹿回，“你不想我留下了？”
许鹿回用力摩擦了一下手指和食指，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小七，难看地笑了一下。
“我希望你有更好的未来。”
就算这个未来或许并没有他的位置。
许鹿回这一次不是欲拒还迎，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配。
如果这一世，小七依旧无依无靠，他可以为他拼尽全力，但是小七不是，他有更强大的后盾。
而且他不知道小七的心里怎么想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小七从来都没有任何表示。
他还太小，或许只是把这些情谊当成了普通的师徒之情。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就更不该把他强留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