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王秀荷反驳韩夫人,岳三水已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劳韩夫人操心,区区一个零陵城的情报网而已,秀荷自是游刃有余!”
虽说韩夫人是唐世勋的枕边人,但既然岳三水认定王秀荷有这个能力,就不会任由‘外人’来指手画脚,否则岂非是在打他的脸?
王秀荷感激地对‘表兄’岳三水点了点头,她暗自给自己鼓劲,待到表兄去道州城以后,她定要帮他好生打理这零陵城的情报网,绝不能让韩夫人给小瞧了去。
韩夫人按捺着心头不快,不置可否地淡笑道:“没想到水爷对王才女如此有信心,那奴家便拭目以待咯!”
唐世绩则眼睛定定地看着王秀荷,语气温柔地赞许道:“秀荷才貌双全,在下也对你极有信心!就如你提出以军债之利赎回湘儿的建议,这委实让在下很是佩服。”
韩夫人一声冷哼,她知道唐世绩这色胚对王秀荷有意思,但她可看不惯有人当着她的面赞赏别的女人。
于是她斜睨了唐世绩一眼:“诚然,王夫人这点子是不错,还能连消带打地压下有关唐夫子身份的谣传,但如此重要的军债之利要分润给柳将军,世勋又不在零陵县,谁敢替他做主?莫非他还能未卜先知地料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会被秦九绑架?或许他会授意子诩公子你扮作唐夫子时发行第三期军债,但他可有让你决定将这等大利分润给柳将军?”
王秀荷虽不耐韩夫人这番暗含讥讽的话语,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韩夫人说的没错,即便唐世勋授意唐世绩在二月初十之前发行第三期军债,但若没有湘儿被拐走的突发事件出现,军债之利怎会轻易分给柳将军?唐世勋又岂会未卜先知?
岳三水同样皱起了眉头,他低声问道:“子诩公子,在下虽知世勋公子与你互换身份,但他具体去了何处却并未明言,只说初五时你会告诉在下,但如今湘儿被绑架,在下也无法明着去秦府救出湘儿,若能以增加军债发行量之利换回湘儿无疑是个可行的好法子,若你难以决断,不妨告诉在下世勋公子在何处,在下亲自去找他请示如何?”
韩夫人立刻附和道:“没错,世勋虽是让你初五再告诉我们实情,但出现了这等突发状况自需变通,何况今日都初三了,也不必非要等到初五再说不是?何况在座的谁又会将这等秘密透露出去?”
王秀荷亦是放低姿态说道:“子诩公子,奴家与世勋公子之间的关系虽比不上你、韩夫人和岳大哥,但奴家对世勋公子亦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当然,若是你不让奴家知晓世勋公子在何处,奴家这便去外边等候。”
说罢,她作势便要起身离去。
唐世绩连忙开口制止:“秀荷不必如此!你且好生坐着,在下自然明白事急从权的道理,不瞒三位,二哥他在上个月底就与在下密议定下了互换身份之事,正月里的最后一日夜里,在下和参将庞大田假意与‘唐夫子’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到了二月初一……”
只听唐世绩压低声线解释道,二月初一那天的子时前后,他被亲兵仇大刚带入了这间屋子,理由是唐夫子被气得不轻,让世绩来再辩论一番。
唐世勋在卧室内帮唐世绩易容成了唐夫子,世勋则扮作世绩的模样离去,仇大刚等一众亲兵皆不晓得两人已互换了身份。
到了丑时,唐世勋与庞大田及二百余‘庞家军’的嫡系老贼离开了门滩军营,并去到一处名为荷叶塘的地方,一千难民青壮后备役全都在荷叶塘等候。
而后唐世勋带着一千二百余人向西疾行至石山脚营地一带,并绕过该营继续西行至庵子岭,一千一百余归降唐家军的广西狼兵已在庵子岭上等候,之后唐世勋率领这二千三百余人消失于崇山峻岭之间。
唐世绩说到这儿摇头苦笑道:“哎!在下委实不清楚二哥如今身在何处。”
韩夫人、岳三水与王秀荷皆是听得皱起了眉头,若是唐世勋带着二千余骑兵或是精锐步卒离去,三人或许会以为他是想要攻打某处津要之地。
但唐世勋带去的二千三百余人里边,除了庞大田的二百余嫡系老贼是精锐,那一千难民青壮组成的后备役有甚大用?还有那一千一百余桀骜不驯的狼兵又如何能打攻坚战?这就是一支‘杂牌军’嘛!
韩夫人和岳三水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他最终会去何处?”
唐世绩的眼中满是亢奋之色,以极低的声线说道:“二哥的预定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去往北边的高溪市南码头,伺机渡过芦洪江拿下芦洪市;第二步,进入四明山区,解救小狼山寨;第三步,攻打祁阳城!”
‘啊?’
韩夫人、岳三水与王秀荷皆是低声惊呼,攻打祁阳城?
那祁阳城的守将倪将军乃是孙将军的嫡系,即便唐世勋能够在四明山区招纳许多山贼或难民,但那些个乌合之众加上二千余‘杂牌军’如何攻打祁阳城?
王秀荷直感到头皮发麻,这唐世勋怎可如此剑走偏锋?话说高溪市的南码头不是官兵的地盘么?他如何伺机渡江?再有,难道他要发行的第三期军债是‘祁阳军债’?这!谁敢买啊?
韩夫人在惊诧之后只低声骂了句‘真是个疯子’!旋即便俏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岳三水的小眼睛里则满是激动之色,他如何不记挂小狼山寨?自从他跟随世勋公子当细作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山寨,而他的妻儿可都在山寨里。
在去年冬季时,大狼山寨的贼人便已将小狼山寨给围困住,当时唐世勋和岳三水等人正在东安城培训第二批细作,之后他们又赶往零陵城。
他们虽牵挂小狼山寨的安危,但苦于分身乏术,而今谁也不知小狼山寨是否还安好,因此岳三水自然很赞同世勋公子去解救小狼山寨。
不过,攻打祁阳城未免也太激进了不是?岳三水眉头紧锁,总觉着世勋公子这一步棋走得太过凶险。
唐世绩见这三人皆神色各异地沉吟不语,他轻咳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说道:“秀荷,这封密信是二哥托在下保管,并说二月初五才交给你,事急从权,你这便拆开来看吧!”
说罢,他起身将密信交给了王秀荷。
王秀荷没想到唐世勋还会给她留封密信,只见信封上写着‘秀荷亲启’四个字,且以蜜蜡封住了启口处,蜡上还烙有唐夫子的章印。
她深吸了口气,拆开启口拿出密信仔细,不一会儿,她那如水的双眸里满是震惊之色。
韩夫人、岳三水和唐世绩皆好奇地看着王秀荷,密信里究竟写了何事?为何她会如此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