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尼尔与东尼尔东西战线交界之处,有着一座名为塔里兰的小镇。
小镇外的空地,翻了很多新土,那里里里外外立了很多新的墓碑。
乌鸦们在附近的树上“啊啊”叫着,也许它们是想看看,有没有腐肉翻出来,好让它们饱餐一顿。
此时小镇上的氛围静的有些可怕,却唯独中心广场上的气氛,热火朝天。
这里层层叠叠的围了好几层小镇的居民,他们激动的尖叫着、怒吼着,宣泄着心中的愤怒与不安。
”安静安静!“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面前,他是小镇的镇长大人。在他的身后还有小镇的牧师、修女以及一系列的贵族。
他的话还是很有权威的,群情激愤的民众迎来了短暂的寂静。
“各位镇民们,请稍加安静。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我知道小镇最近连连有人病死,让你们很是紧张,但是请不必担心!因为我康拉德 .条顿男爵,你们伟大的镇长大人,在神启的帮助之下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
她们就是带来灾祸与死亡的——魔女!”
话音刚落,他身后披着白布的囚笼被士兵揭开。
三个女孩被推了出来,用铁链绑在了广场周围,其中的三个石柱上。
石柱底下堆满了洒落了燃油的干柴。
一个有着灰色头发的女孩眼神飘忽,痴痴的傻笑着,口水顺着她扭曲的嘴角滑落下来也依旧没有闭上,很明显这是个痴儿。精神不太正常。
另一个拥有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则是满脸恐惧不停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真的不敢再乱偷东西了!求求你们放过我,那天,我真的实在太饿了,求求你们!”
很明显,她还没有搞清楚目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被安上的罪名可不仅仅只是盗窃!
最后一个女孩声音更加的撕心裂肺,她不停的激烈晃动着、挣扎着。身上的铁链“咧咧”作响。但是她的口中却只能发出“啊啊啊”尖叫!很明显她很着急的想要表达什么,但她发出的字符却只是简单无意义的尖叫。
双手被绑,也无法靠手语交流。
残疾人的世界,可能是因为天生,上天就让她们失去了一部分,反而导致另外一部分更加的灵敏。
她很聪明,听懂他们的话,她很想告诉镇民她是冤枉的,她只是昨天晚上上工太晚回家,走夜路时就被人敲昏,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被绑在这。
但是被绑在这的又有哪个不是无辜的呢?
一个痴儿、一个小偷还有一个哑女。
这样的一个组合说出来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镇长还在前面说着蛊惑人心的发言。他的演讲引来了一众热议,镇民们的眼神逐渐变了,看向被绑在石柱上的三个女孩,眼神渐渐被仇恨所代替。
他们叫嚣着、嘶吼着最后化为整齐划一的“烧死她们!”
也许这里面还有聪明人,但是就是因为聪明,所以才没有开口。
镇长一脸满意的看着镇民们的反应。
作为一个合格上位者,就要适时的引导舆论。
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起初就只是一些传染病在小镇小范围的蔓延。
上报后,贵族们也不在意。依旧花天酒地举办着各种餐桌上摆满珍馐的宴席。
至于镇长大人,那时候还不知道躺在他第几任情.人的怀里,吃着喂到嘴里的葡萄。
贵族的不作为,加快了感染病的传播,再加上小镇的卫生环境并不怎样。脏乱差只是基础,甚至随地大小便都随处可见。
村民们洗澡都不是按天数,有的是几个星期,有的甚至是几个月,一些虔诚的教徒甚至终身不洗澡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疫病发展成了瘟疫。
等到问题严重,康拉德. 条顿男爵发现已经来不及,更无法制止。
就算上报,此时的【塔格尼尔】帝国分裂,战事吃紧。东、西尼尔双方都不愿管这“闲事”。
对,这在帝国的高层看来就是闲事!
甚至他们在听到【塔里兰】小镇发生瘟疫的时候,还将东、西尼尔的战线远远的避开。一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态度。
小镇的问题无法解决,每天都有人死亡。
小镇外的墓地早已经立满了墓碑,他们不得不开辟新的墓地。
这个时候还没有火葬的习俗,如果尸体被野兽翻出来,那么瘟疫会被进一步的扩散。
康拉德. 条顿男爵以及一系列贵族已经打算逃跑了,虽然放弃领地有些心疼难受,但是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先转移这些群情激愤“愚民”的注意力。
这在他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了,毕竟他以前经常这样做。
这些“愚民”的生命哪能和伟大的康拉德. 条顿男爵相比呢!
“放火!”
男爵一声令下,灰色头发女孩的石柱被点燃了。
“额啊!疼!疼!好疼!”
“啊好疼好疼!不玩了不玩了!啊!啊啊啊!”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疼,更何况是活生生被烧死的痛苦,谁也无法忍受!
酒红色长发的女孩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距离她不到十米灰头发女孩的惨状。她瘦弱的身躯不断颤抖,看着火光里那宛如厉鬼的嘶嚎。
“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看着点完火的士兵向她走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耳边火海里的惨叫还声声入耳。
她甚至感觉到裤子里的温热,她被吓失禁了。
“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我可以打工!我...我还两倍!不,三倍!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可惜,无论她怎么求饶,士兵依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把火堆给点燃了。
火焰迅速燃起,漂浮向上的黑烟中响起了女孩今生最恶毒的诅咒,她终于不再求饶!也许在这一刻,她想死的有些尊严。
看着第二个被点燃的火堆,镇民们心潮澎湃,甚至有些高兴的手舞足蹈。
有些讽刺的是,火光倒映下,影子洒落的正是广场不远处,代表仁慈友爱的教堂。
每一个火堆被点燃前,牧师都会借用神代言人的名义判定,受刑人有罪,也许他心里真正关心并不是是否有罪,而是男爵私下给出的许诺。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
这一次,间隔的时间十分的长,也许男爵是想特意将此次事件作为功绩。
又或者,他是想延长居民们肆意宣泄内心或是愤怒、或是悲伤、或是振奋的种种情绪时间。
附近两个火堆内的声音终于不再响起。
哑女依旧在嘶喊着,附近的黑烟飘了过来被她吸进嗓子里,熏得她眼泪直流,连连咳嗽。
但她依旧未停止挣扎,依旧在呐喊,哪怕发不出声,哪怕说不出话,她也希望,此时能有一个人为她站出来说上一句话,一句她一直想说却说不出的话。
她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