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州。
夜色沉沉,秋风带着雨水,淅淅沥沥。
段延庆一路急行,很快来到了唐州的大宅之中。
院内,死气沉沉。
几日没有下雨,那地上肉眼可见的血迹,随着这场雨水的冲刷,变得斑驳。
此大宅,本是当地一家富户大宅。
数天前的夜晚。
一个穿着黄色僧袍,脖间戴着大串佛祖的和尚,前来敲门,欲讨碗水喝。
主人家见来人身份,没有多想,邀请和尚进了屋。
不但给了他水喝,还给他弄了斋饭。
谁曾想,好心没有好报。
那和尚吃完斋饭,突然出手。
这富户家不过是商贾之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富户一家十余口男丁,无论老幼尽数被杀死。
只留下了富户的娇妻和小妾,日日折磨。
段延庆走到主屋前,敲击房门,说道:“大师,我回来了。”
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拘谨。
他并不知道大师的法号,但心中对大师有着深深的畏惧。
因为他感觉到了大师身上毫无人性的恶。
“......”
烛光摇曳的屋内,无人应答。
段延庆呆呆的立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又不敢有丝毫不满。
短暂沉默后。
伴随着大笑声,一道声音传来:“段兄弟回来了,快请进。”
屋内,一个和尚正盘膝坐在床榻上。
他身后躺着一位双眼空洞,六神无主的女子。
如果不是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恐怕跟尸体没什么区别。
而那和尚正是混元霹雳手,成昆。
而那女子,正是富户的结发妻子。
全家被杀,她又惨遭玷污,心如死灰,如同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因为成昆还没玩够,一次又一次制止她自杀,恐怕她早已自杀生死数十次。
成昆此人,最初是极爱惜名声的。
甚至和徒弟谢逊也情同父子,在武功方面更是对其倾囊相授。
可惜,自从他和阳顶天的夫人私通被发现,阳顶天走火入魔而死,其夫人殉义自杀。
成昆也因此愤愤不忿,心中扭曲。
“段兄弟这么突然回来了?张翠山夫妇可曾抓到?”
成昆的声音很浑厚,洪亮。
如果不是他身旁睡着被他糟蹋过的女子,无人会相信这居然是个恶人。
“大师,我们失败了。”段延庆说道。
成昆意外的看向段延庆:“出了何事?”
“有个少年出手,救下了张翠山一家。”
段延庆低着头,不敢与成昆对视。
按照他们的计划,大师负责调集人手,拖住武当派的众人,确保无人能够支援张翠山。
而段延庆三人,则负责捉拿张翠山。
本该万无一失,却还是失败了。
“少年?”成昆皱着眉头。
段延庆应道:“是的,一位名叫苏城的少年。”
“苏城?”成昆听到这个名字,两条眉头拧在一起。
“是不是十五六岁,长得俊朗无比?”成昆问道。
“是的。年纪估摸着就是十六岁,但一身修为已是宗师初期。”
“大师认识他?”
段延庆抬起头,惊讶的看向成昆。
“不认识,与我说一说细节。”成昆微微眯了眯眼。
没想到,当初被赶出少林寺的小和尚,如今居然踏足宗师之境。
而且还成了自己意料之外的拦路石。
此子天赋当真可怕!
早知如此,当初在少林寺就该杀了他。
“他以内力幻化了一柄长枪,一击洞穿了我的胸膛。”
“叶二娘和岳老三也死在了他一击之下。”
段延庆悻悻的说道。
“段兄弟,以你的能力,同为宗师初期的他,居然能够一击击败你?”
成昆睁大了眼睛,审视着段延庆,满脸惊诧,不可置信。
此子的天赋,竟如此恐怖!
自他被逐出少林寺,并未过去多久。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仅突破到了宗师。
还如此轻易就击败段延庆这样的老牌宗师初期,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段延庆点了点头。
“可曾看出这少年的路数?”成昆问道。
“没有。”段延庆苦笑道。
“从头到尾,他仅施展一招,将内力化作玄冰长枪,一击贯穿了我的胸口。”
说完,他将衣服扒开,露出了胸口的伤痕。
“将内力化作玄冰长枪...”成昆低声沉吟。
沉思片刻。
看来,这小子另有奇遇...成昆暗道。
以内力化物...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异的功法,甚至也从未听说过。
他一时间也难以判断苏城的路数。
成昆看着段延庆的伤口,好奇道:“段兄弟,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大师请说。”段延庆说道。
“既然他的功法如此神奇,甚至贯穿了你的胸口,为何他没有杀了你?”
成昆问道。
虽然震惊,但成昆老奸巨猾。
眨眼间,就发现其中存在问题。
“这...”段延庆犹豫不决。
“怎么了,莫非你与那苏城串通一气,合伙诈我?”
成昆声如洪钟,段延庆只感觉心神震颤。
“非是如此,只是此事事关我自身秘密...”
成昆一声冷哼:“你真当我好诓骗不成?”
段延庆一慌,抱拳道:“大师,我说的句句属实。”
成昆见段延庆如此,就要动手。
可怕的杀意笼罩段延庆,即便段延庆身具恶人之名,也感到了畏惧。
“大师,你听我解释。”段延庆急迫的说道。
对于成昆会不会杀了他,他丝毫不怀疑。
如果他不将事情说清楚,那他恐怕活不过下一秒。
“说。”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果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成昆怒道。
段延庆叹息一声,他知道,如果不将事实说出来,恐怕活不过今夜。
“不瞒大师,我身体先天有异,正常人的心脏在左边,而我的心脏,则是在右边。”
“苏城的一击,刺穿了我左边胸膛,却并不足以致命。”
“所以,我侥幸逃过一劫。”
听到这,成昆脸上涌起的怒火如潮水般退去,双眼打量着段延庆的伤口。
“怪事年年有,今天是真多。”成昆感慨道。
“大师,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