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他从来没有这么挫败的时刻。
他不敢相信不过是因为拍照，就被自己亲爸打了。
印象中的父亲一直都是温和的，也一直秉着沟通教育，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
乔帆流着泪，又失望又震惊的看着两人，脸上的巴掌印如火烧般刺痛。
【不被辜负：好家伙，他还不乐意了还】
【莫然：这孩子性格这是随了奶奶呗？】
【蓝色的风：确实，父母人品都没毛病，就这孩子出问题了】
……
“如果你想，你的监护权我可以直接给你奶奶。”
“乔帆，你让我太失望了。”
乔父双手握拳，终究是自己儿子，心里难免还是难过。
孟丹没有说话，自己儿子做出这种事情，她根本没法原谅。
何况她曾经还是有些知名度，如果被扒出来，那么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乔帆哭声一顿，愣愣的看着乔父，“爸……你不要我了？”
乔父表情没有变化，“是你做错了事情，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人逼迫你。”
“乔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既然你觉得奶奶那边能给你更好的生活，那就随了你的愿。”
乔父的眼神紧盯着不敢相信的男孩儿，语气也是不带任何情绪。
孟丹想到的，他又怎么想不到呢。
但凡图片被认出来，那营销号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孟丹本来就因为女儿的事情伤了身体，如果再承受这些东西。
他根本没法想象。
而始作俑者竟还是他们的儿子，眼里乖巧听话的儿子。
【沐沐：哦莫，这个爸爸会不会太狠心了啊，这可是亲儿子】
【我是大哥：拜托，人家也没有抛弃他啊，只是让他跟着奶奶过，这不是满足他心愿吗？多么感动】
【奥哈哈：孟丹小姐姐现在估计都抑郁了】
……
“这个群的群主，也许你们还认识。”
姜词冷不丁的突然冒了出来，将房间低沉的气氛打破。
孟丹回过神，扭过身体对着镜头，“是谁？”
乔父也跟着坐了下来，怀疑的看着镜头。
姜词视线瞟到后面的男孩儿，“你们儿子也知道……”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眼里的怒火更是放大。
乔帆突然被点名，吓的也是一抖，眼神也变的飘忽，“我……我不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后退。
乔父皱着眉，脑中有个猜想，嘴上也直接问了出来，“是我妈那边的人吗？”
孟丹身体一僵，放在腿上的手也隐隐发白。
“不是。”姜词点点头，直接了断的回道。
两人也同时松了口气，但疑惑也更加深了，“那我们还认识谁吗？”
姜词视线依旧落在男孩儿身上，语气诡异，“是你家儿子认的干爹。”
“还是他同学的爸爸……”
乔父瞳孔一缩，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自己仅仅十岁的儿子。
他慢慢起身，走到男孩儿面前，在男孩儿眼里带着压迫感。
“爸……”乔帆颤巍巍叫道。
“那个群，到底从哪儿来的？？”乔父不想跟他周旋，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乔帆抬起头，眼里带着泪水和挣扎，“这群……”
“这群是我无意中在同学手机里发现的……”
两人经常一起开黑，而对方突然频繁买皮肤。
虽然嘴上说着家里给的钱，但他其实并没有特别相信。
直到课间活动，同学的手机摆放在桌上，不断弹动的消息也引起了好奇心。
他发现了群聊，偷偷将群号抄在纸上，为了以防忘掉，直接撕下放在口袋。
【自由：所以说……他同学的妈妈或者身边木星也是受害者？？？】
【王子：真是细思极恐啊，太恐怖了吧】
【好运哥：看这架势，群聊的人数可不少，不会全都是孩子吧】
……
“所以你没有丝毫犹豫就这样做了？”乔父声音扬起，听在男孩儿耳朵里如同惊雷。
他们家里从来不会刻意忽视性教育，而是很早便告诉了他男女不同。
而他心里有了观念，竟然没有丝毫愧疚心拍了自己身边人。
乔帆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他怎么说呢，他心里愧疚心思很小，脑海里也全是买皮肤。
孟丹只觉得今天的眼泪都流干了，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情感状态也是一降再降。
“主播……这些群……”
“我已经报警了。”
“这样的群不止一个，他们以收集女性私密照，高价卖给别人。”
“甚至有些根本不顾及，直接将女性的脸也拍了进去。”
“也已经有被照片威胁，不得不做出难以接受的事。”
“更甚至已经有人自杀。”
姜词一脸严肃，说到最后，语气里全是冷意。
孟丹听的浑身发寒，再转头看向男孩儿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温情。
即使这件事过去，即使他承认错误，这也会是她心里永远的疙瘩。
“老公，将他送回你妈家吧。”
“我们教育不了，那就劳烦婆婆了。”
孟丹看向乔父，眼里满是坚定。
她这些年做的一切，投注了这么多心血，到头来根本抵不过别人。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教育是失败的，起码孩子在今年之前都是好孩子。
乔父点点头，也不再看呆愣在原地的男孩儿。
乔帆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自己的去路也已经轻飘飘的被敲定好了。
【啊昊：主播啥时候报的警，我都没注意】
【叶子啊：报警还要告诉你一声啊，真是的】
【许多钱：这些人真的好恶心啊，这些人能不能都去死啊！】
【开心果：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报警啊，还要寻死，真的，又气又怨】
……
姜词垂下眼眸，语气清浅，“即使到现在，还是会有人被所谓的“清白”所束缚，但更多的是周围人的同情和嘲讽。”
“不管是家暴还是被威胁，他们也不是不愿意报警，而是因为有在乎的东西，从而压制他们。”
少女的表情总是漠然而淡然，仿佛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