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晚一样,杜老板在送走陆承听后,将木盒递给南思砚:“你怕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南思砚用指尖轻轻摸着盒子上的纹路,问杜老板:“陆三爷,可是说什么了?”
杜老板看着南思砚那张化着油彩,妖娆又张扬的脸,不得不感慨,要不是他不喜欢男人,恐怕也免不了栽到南思砚手上。
他向南思砚转述:“三爷说,让你早点儿歇着,他明天再来。”
南思砚蹙了蹙眉:“他没说什么,要见我的话?”
杜老板摇摇头:“没有。”
南思砚捉摸不透陆承听的心思,只好作罢。
陆承听一连去了碧水茶楼七次。
每天过了傍晚,便带人过去,什么都不做,就只听南思砚唱一曲,然后给他一盒小黄鱼,便又匆匆离去。
南思砚明明知道陆承听会来,却也偏偏不肯提前准备,每日都要等他来了之后,才梳妆打扮。
非要让陆承听多等那半个时辰,甚至更久。
陆承听从不催他,他何时准备好,便何时登台,极尽耐心。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对视过许多次,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比南思砚更摸不透陆承听心思的,是陆承听的父亲,陆华川。
“听下面人说,你这些天没事儿就往那碧水茶楼里跑。”
他嘴里叼着烟袋,靠在沙发上,暮气沉沉道。
陆承听坐在他对面,翻着手里的报纸,应声道:“是。”
陆华川抬眉看了陆承听一眼:“去干什么?”
陆承听语气坦然:“听戏。”
陆华川如今虽说是上了年纪,手里的权力这两年也几乎让陆承听架空,但他毕竟还是总司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人还在不知死活的替他办事。
“听谁的戏?”陆华川明知故问。
陆承听直视着他的混浊的双眼,直言道:“南思砚。”
“混账东西!”
他话音刚落,陆华川便突然起身,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就往陆承听头上砸去。
他惦记上那碧水茶楼的南姑娘的事儿,虽没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但也不算是秘密了。
要说他这个眼线遍布全华亭的小儿子不知道这件事,恐怕鬼都不信。
之前传言陆华川找道士的事儿也不假,他的确找人算了良辰吉日,看看什么时候抬南思砚过门儿才能旺他陆家门楣。
那道士算好的日子在下月初七,说在此之前,不宜大肆宣扬此事,易生事端。
陆华川便耐着性子,躺在家里日日夜夜盼着,就等着下月初七一到,直接去碧水茶楼里把人纳回来。
谁知他的人今早一回来,便告诉他,陆承听已经连续往碧水茶楼里跑了一个礼拜了。
不仅如此,还大张旗鼓的包了场。
就为了听那南姑娘唱一曲。
陆华川怒火中烧,当场就给了那人一耳光:“怎么不早说!”
那人也委屈,哭丧着脸:“三爷怕是知道我是司令您的人了,这些天全兵营都在找我一个人的麻烦,好不容易今天三爷没去兵营,我这才脱了身。”
陆华川强忍着怒意缓了许久,才拄着手杖去找陆承听的麻烦。
谁知,陆承听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陆华川心气不顺,一天没吃进去饭,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回来。
结果,陆承听面对他的质问,不但无半分愧疚和不安,态度还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明摆着是在跟他对着干。
“不孝子!老子养你这么大,不如他娘的养条狗!”
陆华川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陆承听稍一侧身,那烟灰缸便擦着他的耳尖,砸在了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他波澜不惊地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上的灰。
语气淡淡:“什么年纪就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您岁数大了,脾气该收敛收敛,别总惦记那一口天鹅肉,当心身子。”
说罢,也不看陆华川气到青黑的脸色,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留下陆华川一个人在客厅里大发雷霆,砸了一圈儿东西。
张口闭口骂他是畜牲。
陆承听今天休息,难得没去兵营,他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军装,想了想,又从衣柜里重新翻了套西装出来换上。
戴好袖口和手表,将有些凌乱的发丝随手捋了捋,戴好配枪,掐着时间出了门。
与前几日不同的是,他今天没带人,也没包场,只带了个开车的司机,拉着他到了碧水茶楼。
杜老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站在门口迎他。
见他一来,脸上便立刻堆满了笑,将他请到二楼雅间,为他斟好茶水:“三爷,您慢用。”
彼时,南思砚正在屋里上妆,听到外面喧闹的动静,蹙了蹙眉,到门口去看。
“怎么这么吵?”他拉住一个跑堂的伙计问道。
那伙计正在忙,直言道:“今天没人包场了,已经上客了,这些有钱人,憋了一个星期没处花钱,可把他们急坏了。”
他叹了口气:“你准备着,南姑娘,不说了,我们今晚可有的忙了。”
南思砚愣愣点了下头:“好。”
没人包场了。
南思砚攥了攥拳头,一阵难言的酸涩霎时间涌上心头。
怎么不来了?
是腻了吗?
明明昨晚相见时,陆承听还一直盯着他看,走时也给了他赏钱,还让杜老板带了话,告诉他,明晚再见。
为什么要食言?
是嫌他唱得不好,不够好看,另寻新欢了?
还是嫌他昨日梳妆太慢,叫他等了快一个时辰,等生气了?
又或是觉得他不够主动,每日往他身上砸钱,却不见他有任何回应,太不识趣了?
南思砚心乱如麻。
他开始后悔自己这些天,仗着陆承听给了他几分好脸色,便开始拿乔,钓着陆承听让他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