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和白母受了打击,虽没赶两人出去,但也没了好好招待人的心情。
一家四口人晚上谁也没吃饭。
夜里,白思砚睡着后,陆承听起床下了地,在客厅看见了摸黑坐在沙发的白父。
他在白父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将一页已经签好了字的手术意向书放在白父面前。
白父拉开灯,拿起那页纸看了许久,问陆承听:“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承听认真道:“信息素臣服,并非omega的终身b/j。”
“只要熬过了一到三年的戒断期,这种臣服就会消失。”
“我可以做腺体摘除手术。”
白父盯着陆承听看了许久:“你是认真的?”
陆承听直视着白父的眼睛:“有没有信息素,是不是alpha,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对我来说,白思砚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白父没再说话。
谁家的孩子都是孩子,他做不出那种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要去逼着别人的孩子去做腺体摘除手术这种事。
他和陆承听在狭小的客厅里,坐了半个晚上。
直到天色渐亮,他才长叹了口气道:“别让我失望。”
陆承听郑重道:“您放心。”
白思砚坐在地板上,靠着卧室的门,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轻轻笑出了声。
事实证明,陆承听的确没让所有看好他们的人失望。
他放弃了出国交换的资格,多在学校陪了白思砚一年。
很多人一开始都觉得他这种行为有点过于恋爱脑。
但当陆承听一毕业,就立刻在首都办了场画展,并受到许多国内外知名专业人士肯定,一举成名之后。
众人才明白,对陆承听这种人来说,其实他在哪里发展,交换还是不交换,都影响不大。
但白思砚还是希望陆承听能出去,毕竟油画专业真正的殿堂,并不在这里。
陆承听表示,他可以带白思砚一起出去上学,学费由他来承担。
但白思砚拒绝了。
他为了让陆承听出国继续深造,毕业后没日没夜的工作,忙碌,终于在两年后拿到了陆承听要去的国家的offer。
也许是这一世白思砚没有进监狱,白父也没太过伤神和操劳,他发病的时间比原本的轨迹线要晚了好几年。
一直到陆承听毕业以后才住了院。
白思砚和陆承听回了国一起照顾白父,陆家毫不吝啬的帮白家找人找资源,联系了最好的医生。
白思砚如今也不再跟陆承听分得那么清楚,他这些年工作还算稳定顺利,赚了多少钱,算都没算过,全都给了陆承听。
白父住院的费用都从陆承听这边走,他也没再过问。
白父摆脱了死亡的命运,白母也就逃过了一劫。
三年后,陆承听和白思砚靠自己的努力,置办了一个小家。
五年后,陆承听用白思砚赚的钱,又少添了些,给白父白母在省城买了新房和铺面,开了家小超市,让他们打发时间,颐养天年。
十年后,陆父陆母退休,将公司各项事宜丢给了白思砚和陆承听。
陆承听这些年依靠白思砚靠得正爽,只想摆烂,当了甩手掌柜,把自家公司甩给了白思砚。
每天只想着做什么好吃的,和夜里如何磋磨白思砚。
白思砚背着凤凰男的骂名,在陆家公司闯出了一片天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唯一遗憾的,就是alpha和alpha之间的感情依旧不被世人认可。
陆承听和白思砚结不了婚,却在所有亲友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
他们违背了天性,忤逆了本能,相伴走过了一生。
“我以为我可以照顾你到你先走,我再跟你去的。”白思砚躺在病床上,握着陆承听的手,歉疚道。
谁料这两年竟是他先一步病倒,倒连累了身体依旧硬朗的陆承听。
他说过几次请保姆和护工来照顾他的事,但陆承听不答应,事关白思砚,他定要事事亲力亲为。
他们早已不再年轻。
可陆承听却始终被岁月所优待,即使年过古稀,满头银发,也还是优雅又漂亮。
他低头吻了吻白思砚的额头:“谢谢,白先生。”
这句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不同于前两世,陆承听总是会照顾思砚更多。
这一生,白思砚始终扮演着一个合格的alpha丈夫的身份,宠了陆承听一辈子。
陆承听也开始学会躲懒,任性,甚至偶尔还会跟白思砚闹脾气。
白思砚不仅不会生气,反倒乐在其中,爱死了陆承听对他肆无忌惮的依赖。
037也在后来那几年时常感慨,陆承听越来越像人类了。
“你说,人会有来生吗?”白思砚看着陆承听,眼中爱意不减当年。
陆承听笑着看他:“你上辈子就问过了。”
白思砚闻言也笑了,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他很喜欢这个回答。
他轻声问陆承听:“那下辈子,还见吗?”
陆承听吻了吻白思砚的手背,保证道:“见。”
窗外朝阳升起。
陆承听看着窗外那棵快死的枯树又生出新的嫩芽,感觉到白思砚握着他的手失去了力气。
深吸口气,对037道:
【去见他。】
……………
夜阑人静,雾色弥漫。
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悬于空中,被潮湿微凉的雾气衬得朦胧苍白。
星辰不见所踪,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竟空无一人。
只有无数天圆地方的黄色纸钱伴着未燃尽的黑灰粉末,在阵阵阴风中四散飞舞。
铜铃轻响,伴随着一阵孩童的笑声和歌谣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大街上。
只闻其声,却不见人踪影。
“鬼门开了出鬼怪,
鬼怪苦,卖豆腐,
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接鬼,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串门,掉了脑袋回不来…………”
歌谣声渐渐飘远,一顶红色轿辇无端出现在马路尽头,没有轿夫,也无轿轮,孤零零的在大街上一摇一晃,轻轻飘荡。
“人类真是自相矛盾,一边说着不信鬼神,一边又要祭拜鬼神。”
一道幽幽的女声从轿顶上方响起。
陆承听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空荡荡的漆黑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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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位面讲鬼怪。
不会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