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姜梨送回姜家。
裴延澈则开车带着沈知懿回翡翠洋馆。
路上等红绿灯时,他苦笑了下,“我现在信了,你和予曦的关系是真不好……”
沈知懿疲惫的靠进椅背里,不置可否。
“你们女孩子打起架,一点不比我们男人下手轻啊!我擎住予曦的时候,从她掌心里摸到了别头发用的鸭嘴夹……”
裴延澈咂舌道,“这东西要是戳进谁的眼睛里,真是不堪设想,难怪小叔他会那么生气!”
随着车辆启动,她的身体蓦地一震,凉意从背部渗透到了指尖。
让顾予曦道歉简直太轻了,应该让她给姜梨下跪磕头才对!
她终于明白,刚才裴松鹤为何会对顾予曦一反常态。
并不是因为她险些把自己推进温泉池,而是他怕顾予曦酿下大错。
‘叮——’
裴延澈的手机里有短信进来,他找了个路边停靠。
“啧,陈墨哥说我小叔的伤口全部裂开了,要清创重新缝合,想想都疼!”裴延澈握着手机,一脸的惨不忍睹。
沈知懿心绪骤沉,那种不适的感觉又翻涌而来。
之前裴松鹤受伤,她仅仅是心疼。
后来他不理她,她能忍住不闻不问。
可这次他的伤口撕裂,全是因为她……
“把车门打开,你自己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办。”她轻声道。
裴延澈从手机上方抬头,愣怔地看向她,“你是要去医院看伯母吗?都已经这个点了……”
他意识到上次提起吕妍后,沈知懿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不敢再说下去。
沈知懿没多想,向他挥挥手便下了车。
-
清音别苑一切如旧,顾阿姨看到她进门,脸上露出的笑容亲切又和蔼。
“好像又瘦了,待会给你炖碗雪燕补一补。”
沈知懿哭笑不得,顾阿姨可真像她的家长,一看到晚辈便忍不住喂她吃东西。
孕期五个月,她哪里是瘦了,明明是胖了!
“裴松鹤在楼上吗?”她询问道。
“对,裴总在卧室里。”
顾阿姨扫了一眼楼梯,忍不住小声唏嘘,“裴总这回伤得那么重,好不容易结痂了,再过一周就能拆线,结果今天也不知道出门做了什么,又撕裂了……现在创口变得更大,估计要留疤的啊!”
沈知懿眼眶微微发涩,更多的则是心虚。
她不敢告诉顾阿姨,那个让裴松鹤伤口撕裂的人就是自己。
回避顾阿姨的视线,她快速走上楼,主卧的门虚掩着,轻轻用力便推开。
‘吱呀——’
入秋时候干燥,厚重的红木门因缺乏油性,发出刺耳的声响。
裴松鹤半倚在床头处,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膝上摊着笔记本电脑,面容冷峻而专注,水晶灯的辉映下,那张冷白如玉的脸衬得清逸出尘。
上半身换了件整洁的黑绸衬衫,若不是在用左手握着鼠标,真的让人难以想象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听闻木门的声响,他瞥过来的目光中携着一丝意外,又很快转为淡笑,慢条斯理的说,“你是来报答我的?”
沈知懿走近了他,抬手便去解他衬衫领口的扣子。
一只宽大的手掌攥着她的腕骨,却不用力,轻轻一挣即可抽离,“别看。”
他这样说,她已了然。
估计那被撕裂的伤口比之前还要可怖,还要怵目惊心。
“那你告诉我,这次缝了多少针?”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声线听起来平稳些。
裴松鹤的音调里掺着笑,“还是二十二针。”
“会留疤吗?”她的视线垂落在伤口的部位,即使现在隔着衬衫,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你想让它留的话,我就留着。”
有那么一瞬,沈知懿甚至觉得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宠溺的意味。
但她想到造成这道伤的起因,很快又冷静过来。
“你那个妹妹,可真不得了!”她语气过于凛冽。
若不是裴松鹤及时出面制止,顾予曦当时完全可以趁局势混乱,将鸭嘴夹戳进姜梨或是她的眼睛里。
顾予曦还能伪装成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因是姜梨先动的手,哪怕到了法庭上,也只能判她正当防卫。
“我已经告诉顾沿海好好管教她了。”裴松鹤淡淡揭过。
“如果管教有用要警察干什么?”她不屑一顾的挑眉。
他的表情冷了几分,嗓音疏离,“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沈知懿猜到他会这样说,也没指望他能认清顾予曦。
只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过来看一眼他的伤势。
看过了,也就罢了。
抽了抽手腕,“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他却突然收紧力度,将她扯入自己怀中,“你不是来报恩的吗?”
沈知懿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是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有些无语,“谁说我是来报恩的?”
“不报恩,还债也行。”裴松鹤单手将她搂在臂弯中,依旧很稳,“你欠我那么多次,总不会想抵赖吧?”
她几欲气笑,躲避他落在耳后的轻吻,“别闹,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
裴松鹤被她拒绝,眉梢微挑。
低头含住了她柔软的唇,不是浅尝辄止,而是贪婪又厮磨。
他的声线也变得模糊不清,“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你要不要试试?”
温热的气息在她的唇齿间流转,而他的唇又凉薄如水,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
沈知懿双眼陷入一片昏暗,用为数不多的理智抵住他去解胸扣的手,喘息道,“你是真想让我留在你身上?”
裴松鹤那双幽暗的眸子里浮起毫不掩饰的欲念,低笑道,“未尝不可。”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胡闹,小幅度的挣扎了下。
“我逗你的。”他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廓,喉咙里发出的音调低哑难耐,“若是我真残了,你以后都不跟我做了怎么办,现在就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沈知懿感觉到他身体炙烫的变化。
他们的确很久没做了,准确来说,自从她怀孕以来,事情刚好一桩桩一件件的向他们分头砸下,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
现在气氛便如同干柴烈火,仅需言语撩拨便能一触即燃。
只是她做不了,他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