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男主人听了楚沧溟的话,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认真想了想,说:“公子提醒得是,这附近还真有一座山神庙,不过很破旧很小。我们这么多人住在里面,恐怕会很挤。”
“没关系,只要晚上有个落脚点就好了。”楚沧溟说。
于是,马车拉着一行人往山神庙走去。
躲在暗处的夜危云瞧见他们的动作,不禁扬了扬眉。
住宿的地方在郊外的山神庙,岂不是更方便他等会对夜朝露下手?
不过,夜危云没有贸然动手,而是想看看,楚沧溟是否有打什么主意。
马车很快来到山神庙。
果然如男主人所说,这座山神庙又破又小,他们一群人进去,显得相当拥挤。
好在山神庙的屋顶还算完好,墙壁门窗都是好的,可以在里面躲避风雨。
楚沧溟在山神庙内仔细观察了一圈说:“这里面挺干净的,一定经常有人来打扫。我们今晚就暂时借住在这儿吧。”
男主人则走到山神像前,向神像跪下祈祷。
“山神大人在上,我等路过此地,天色太晚,在贵庙借宿一晚,求山神大人不要责怪,保佑我们沿途顺利。”
楚沧溟扶夜朝露在一块蒲团上坐下,说:“姐,我去找点柴火,我们烤点干粮吃。”
“我跟你一起去。”夜朝露跳起来说。
楚沧溟劝道:“你累了,休息一会吧,我很快就回来。”
夜朝露确实累了,她从来没有坐过这么破烂颠簸的马车,浑身很不舒服。
因此便说:“好吧,我休息一会,在这儿看着行李,你快去快回。”
“好的。”
楚沧溟答应了一声,走出山神庙。
他一边寻找柴火,一边观察四周。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浓厚的乌云。
山神庙在半山腰上,四周全是茂盛的树林,黑黢黢的。附近没有人烟,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有夜归的鸟儿飞过,扑簌簌响。山间不知名的虫子鸣叫,声音尖利。
就连见多识广的楚沧溟也感到身上起了阵阵寒栗。
这地方的夜晚实在是可怕,他都有点后悔到这儿住宿了。
他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般说:“好可怕的山林,真不想住这儿。可是没有办法,师姐非要去燕邺国,我只能想办法打消她的念头。”
夜危云便觉得,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在?
以他现在的本事,他肯定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那么,极有可能,是他猜到的。或者他只是这么一说,开解他自己。
又或者,他这么说,是以防万一。
万一自己真的跟来了,他好推卸他的责任,或者让自己不要坏了他的计划。
夜危云猜的没错,楚沧溟故意这么说,目的便是防止他在场。
楚沧溟不知道夜危云是否已经赶来,是否已经找到他们。
不管怎样,他这样告罪总是没有错的。
楚沧溟大着胆子走进树林当中,轻轻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刚落,一道黑影闪现在他面前,向他躬身行礼。
“公子。”
“你们等会依计行事。”楚沧溟交待。
那道黑影回答:“是,公子。”
说罢,一闪身,消失不见。
楚沧溟抱着一堆柴火往回走,喃喃自语道:“我是为了劝师姐回去,只好这么做。”
夜危云其实早发现有人在暗中跟着楚沧溟。
他原以为,这些人只是在暗中保护这两个孩子,没想到,楚沧溟还有交给他们别的任务。
那么,自己只需要看戏,什么都不必做?
夜朝露赶了一天的路,十分困倦,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几乎快要睡着。
见楚沧溟抱着一堆柴火进来,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他。
楚沧溟劝道:“姐,你再坚持一会,吃了晚饭再睡吧。”
“好吧。”夜朝露打了个哈欠答应。
那家村民围了过来,帮助楚沧溟生火烤干粮。
他们一家人也是头一回在野外过夜,更加是头一回在山神庙里过夜,心里非常忐忑。
既是对野外可怕的环境感到担心,也是怕触怒了山神爷。
夜朝露捧着个大饼,用力啃着。
大饼太干太硬,难以下咽。
楚沧溟将一葫芦水递给她:“姐,喝水。”
夜朝露接过水,喝了一口,勉强把饼送进去。
她把饼塞到楚沧溟手里,嘟着嘴说:“我不想吃了,你吃吧。”
楚沧溟劝道:“你不吃东西,没有体力,怎么赶路?我们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夜朝露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好拿回饼,再努力啃吃。
好怀念宫里的美食啊,那么多好吃的,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
别说宫里了,就是狩猎场的食物,也要比这大饼好吃得多。
“我们去打点野味吧。”夜朝露打起精神说。
她听说过父母当年流放时的生涯,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侠士的故事,似乎在野外打猎烤野味吃,是件很潇洒很快乐的事情。
楚沧溟朝外面扬了扬下巴说:“你看外面多黑?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打猎?就算打到了,说不定迷了路,连这庙都找不回来。”
夜朝露因为想到野味,跃跃欲试,睡意减少了许多。
她站起身说:“我就在附近看看,不会找不到庙的。”
她放下饼,朝山神庙外走。
女主人拉住她,劝道:“小姐,别出去,这么晚了,外面危险。”
男主人也说:“外面可能有野兽,小姐,你可千万别出去冒险。”
他们越是这么劝,夜朝露便越是坚定了出去的心思。
有野兽?是好事啊,她正愁没有野兽可供她打呢。
她摆摆手说:“不要紧,我就在这附近,不会走远的,不会有危险。”
楚沧溟知道兴头上的她很难劝回,只好跟在她身后,走出山神庙。
走到外面,眼前一团漆黑,夜风吹在身上,凉嗖嗖的。
那凉意仿佛钻进了骨子里,令人生寒。
夜朝露何曾见过这么黑的夜,有点害怕,但她不断给自己打气,不肯退缩。
还说要去帮助皇兄,连黑夜都怕,还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