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双目微睁,怒气冲冲的说道:
“什么可怜?谁被算计了?”
小福宝撑着小脸,一脸懵懂的问道:“小哥哥,师父,偷盗官银是违法的吧?”
顾煜点了点头。
萧桁则一脸宠溺的看着小福宝,满眼都写着,我家小丫头真聪明…
“每个府邸有自己的银子,也可以使用民用钱币,他们给你们银子,为什么不用刻了自己家府邸名字的银子?”,“或者直接用没刻字的银子,而是用官银呢?”
“想来,你们没见过银子吧?”许多百姓大多使用铜钱,且是没见过银子的,更不会懂官银的含义。
即便是做官的人家,也未必人人都能用上官银做俸禄。
大周虽然奉行重金养士,但像县官这样的,一个月三十两银钱,粮食一百石,但三十两银钱有时候还得通过铜钱来发放,通常也用那种没有刻字的碎银。
官银则是银锭子,根本很难用出去,要用,也得通过官窑融化以后,做成没有刻字的银子,才能使用。
拥有官银,对官员来说,更多的是荣耀,只有告老还乡之时,才会申请用官窑融化,打造出火耗银。
偷盗官银,是重罪。
普通无知百姓只知道是银子,并不知道其中厉害。
萧桁道:
“看来这陶公子是想一石二鸟,他想等你们整垮了味香斋以后,再给你们按上一个偷盗官银的罪名”,“偷盗官银,轻则流放三百里”
流放去矿窑。
有命进,未必有命出。
即使有命出来,也得脱层皮。
高壮大汉立马就慌了,连忙跪下,道:“我们没偷!小的们,小的们都不识字,根本不认识什么官银”
小福宝道:“证据呢?你们没偷,这官银是怎么到你们手上的?”
除了那个被踩着的汉子以外,其他三个汉子都连连磕头:
“这是陶公子给我们的,他给我们银子,说只要整垮味香斋…,小的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才一时财迷心窍!姑娘,两位大爷,我们错了!”
小福宝道:
“可你们没有证据,证明它是陶公子给你们的!而且,此时陶家,怕是也知道了消息”
“小的,小的愿意指证陶公子!小的有证据!”
小福宝和萧桁听到这,不免有些感兴趣了,“哦,你们有什么证据?”
顾煜听着,也感兴趣起来,翘首以盼的听着。
萧桁放开了那个被他踩着的汉子,汉子疼得奄奄一息,不发一言。
“小的有一份契书,上面还有陶公子的盖章!上面写着陶公子因与我们合作,愿支付五十两银子与我们,预支十两,连日子都有!”高壮大汉道。
“可你们不识字,万一那份契书是假的呢?”小福宝道。
高壮大汉道:
“不,不会的,小的们虽然不识字,可是小的们又不蠢,特意请了我们村里的教书先生看的”,“我真是恨自己不听先生的话!”
小福宝兴致来了,想不到这几个笨蛋还挺聪明的,不是真的笨!
萧桁道:
“契书在哪儿?”
高壮大汉道:“我这儿!”
说着,他连忙里三层,外三层的翻找,最后脱下鞋,从脚底板把契书找了出来。
他是被吓糊涂了。
小福宝叫香儿拿了过来,然后直接递给萧桁看,萧桁看了看,道:
“想不到他十六七岁,处事如此谨慎”
顾煜看了一眼,道:
“百密必有一疏”
几个汉子对他两的话听得云里雾里。
小福宝也瞅着他两,感觉云里雾里。
团圆道:
“姑娘,少爷和顾师父是什么意思啊?”
小福宝摇摇头,她更懵。
萧桁道:
“把他们带到后院去”
牛三和牛毛儿将四个汉子领到后院,让他们暂时住了下来。
四周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了,便纷纷散了。
小福宝缠着萧桁给她说明白。
“撒手”萧桁道,此时的萧桁正处于变声期,嗓音就跟公鸭子似的,嘎嘎难听。
“不撒手”小家伙像一只小挂件一样,挂在萧桁腰间。
萧桁有些无奈,摸了摸小福宝的小脑袋,柔声道:“你撒手,我跟师父去后院跟你说”
小福宝才撒手。
到了后院,女工正忙碌着。
萧桁找了一处树下的石凳坐着,将小福宝一把捞进怀里,坐着道:“我说他缜密,是因为那张契约上盖的章并非真章”,“是他自己画上去的,而且与真章并无二致”
“那你咋了知道是画的?”
小福宝道。
画印章画得这么逼真,属于伪造印章的程度了。
“印章都是石制的,雕刻印章的师父基本都是在雕刻时,随便瞧打几下,便会留下一种不规则的裂痕,这是没办法伪造的”,“而且纸质背面会起印子”,“你要再看看这张纸”
背面十分平滑。
“陶家小公子,只怕是生性多疑,像刻章代笔这一类的事,大概是不会假手于人的”,“他的字也是他自己写的”顾煜也道。
顾煜曾见过陶老太爷府上挂着他宝贝孙子的字帖,陶小公子十三岁就中了秀才,自幼便有小神童之称,这次科举虽然失利,但有小神童的名声护持,加上写得一手好字,因此也颇得陶老太爷的喜爱。
陶老太爷逢人就炫耀自家这个庶出孙子的字。
牛三请了刘大人来。
这个刘大人是个年轻的后生,是既王县丞和李县令被流放以后,才上任到这儿的,是三年前的同进士,到这儿已经是有两年时间了。
年轻的小伙子总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在里头,所以这两年牛山县在他的治理下,牛山县颇有些改变。
牛山村在种植草药以后,日子也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不但家家户户起了新房子,还娶了媳妇儿,孩子们都进了牛山村学堂。
每个月也能吃上几次肉了。
刘大人来了以后,便就地开堂,本来县官审案,只需要派几个捕快来,将人带了去就行了。
可是陶公子是陶侍郎的儿子,一个又是当地富商,要传人大概是不那么容易的,刘大人便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