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一只鸡每天都有十个蛋,鹅蛋每天两个,有时候三个。
三十天,一只鸡一天按十个鸡蛋算,他们家二十五只母鸡,一天是二百五十个鸡蛋,一个月是七千五百个鸡蛋。
批发的鸡蛋有六千五百个,按一文钱一个批发出去的,每一百个送五个鸡蛋,五百个鸡蛋是送的。
所以一共六千五百文。
剩一千个鸡蛋,其中三百个鸡蛋被家里吃了,七百个是牛翠花和牛二每天早晚都出去卖鸡蛋,市价两文钱一个,每五个送一个卖出去的,其中五百八十个鸡蛋是收钱的,一百二十个是送的。
一共一千一百六十文。
鹅蛋基本上一天两到三个,但是按两个卖的,因为还有一个给小福宝吃了。
家里八只母鹅,每天十六个蛋,四十五天七百二十个鹅蛋,批发价五文钱一个,送不起。
有三千六百文。
卖鸡蛋和鹅蛋的钱是一万一千二百六十文,也就是二十二贯两百六十文。
家里的十二只母鸡孵了小鸡,冬天,家里的两只母猪生了十七八只小猪仔。
沈鱼有些惊愕的看着牛翠花算出的账目:“多少?”,他们一个月竟然能挣二十几两银子?
她以前没算过,这一年来,他们竟然挣了两百来两银子?沈氏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不是做梦。
卓家,是牛家三姑子嫁的人家,在海家村。
大谭氏九月尾上回娘家的时候,偏巧遇上牛银花,大谭氏拍了拍大牛礼的肩道:“当家的,那是牛家三妹不是?”
大牛礼看了一眼,道:“好像是哩!”
“银花呀!银花!”大谭氏快步追了上去,“哎呀银花,你走的好快呀!这是做什么去哩?”
“我买猪肉去哩”牛银花道,大谭氏发现她脸上还有些淤青,便知道她是在撒谎了。
卓家,在海家村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牛银花的公公是三十年前的秀才公,家里还有四五十亩好田,养着一头猪。
虽然没中过举,但在这十里八乡大字不识一个的地方,秀才那也是十分受尊敬的文化人。
自从牛银花上次把个三四个月的孩子掉了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娘家。
大谭氏笑道:“银花啊,我可是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家小妹,牛花花跟黄家那口子掰了,你知道不?”
牛银花一惊:“掰了?那她住哪儿啊?怎么活下去啊?”
大谭氏那双狡黠的眼睛微微转悠着,有意无意的提起牛大帮牛小妹和离,又立了院子,养着娘三个的事儿。
牛大,牛二,牛金花,牛银花和牛花花都是一母所生,同归一父,可这性情却是天差地别,所谓好竹出歹笋,大致是如此。
牛银花听了,面容都有些扭曲,上次她从堤坝上摔下去,把个三个多月的娃娃摔没了以后,便不能生育。
听见牛小妹跟她一样,没了三个多月的孩子以后,她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可是大哥既然养着那娘三个,却连起房子都不告诉她一声。
凭什么?
而且,连嫁得那么远的姨姐都请了,宴席竟然不请她这个三妹妹,牛银花心里越想越气。
回去,她便添油加醋的跟家里人说了一声。
卓家公公卓平,一拍桌子道:“人家不认你这个妹妹,不认就不认喽!你还上赶着去?”
卓家婆婆早死,家里原有两儿三女的,后来大女儿也死了,现在只剩下两儿两女。
三女儿卓雅早些年被选进宫做宫女,放出来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上门的媒婆大多都是介绍的死了老婆带着孩子的,卓雅不愿给人当后妈,所以一直耽搁到三十岁也没能嫁出去。
两个儿子倒是都成了亲。
三女儿便是之前牛银花要给沈鱼家说的那位亲家。
牛银花嫁的是卓家老二。
牛银花被公公这一声怒喝吓得一抖,颤颤巍巍的说道:“他不过是看着咱们家现在比他家穷,看不上咱们家,所以才不请咱家人的!”
卓家并不穷,若是种着五十亩地,养着一头猪,还在镇上领着一份教书差事的卓家算穷,那拿着没田没地的人家岂非不用活了?
但是卓平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八岁以前,穷得连一亩地都没有,从小没少受海家村人的欺负,他平生最恨别人嫌他穷。
“叫他们来一趟,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凭什么瞧不起人!”卓老爷子气呼呼的说道。
沈鱼给向金兰发了帮忙带孩子的工钱,又拿了三贯钱,道:“花花,这是你的!三个月的”
牛小妹道:“嫂子,你跟大哥供我娘三个吃,供喝的,我怎么还能要你们的工钱哩?”
“前几个月,家里忙着建房子,买铺子,怕家里钱不够,现在铺子装修也好了,你帮着我们带了三个月的孩子,这是你应得的!”沈鱼又唤了牛可儿和牛巧儿来。
牛可儿和牛巧儿高兴得跑过来,甜甜的唤了声:“舅母”
沈鱼拿了一贯钱,塞进牛巧儿和牛可儿手里:“这是舅母给你们买糖吃得!”
牛小妹连忙道:“嫂子,小孩子哪里花得了这么多钱哩?”,五百文钱,是向金兰的大儿子郑司一个半月的薪水,是秀才级别的教书先生半个月的薪水。
穷人家,吃个冰糖葫芦就算过年,哪里舍得给孩子这样多的零花钱哩?
卓家的大孙子卓不凡敲响了牛家的大门,开门的是向氏,向金兰见眼前这个少年有些眼生:
“你是?”
“大娘,我是海家村卓家的孩子,我爷爷叫我来,叫亲家舅父舅母过去一趟”
沈鱼从里面听见了。
海家村,卓家?
“嫂子,那不是三姐姐的夫家吗?”牛小妹道。
沈鱼大步走了出去,“你跟你爷爷说,我们不去,卓家要是有话跟我们说,请卓家人自己亲自来我家说!”
卓不凡掉头跑了。
牛小妹走过去,问道:“嫂子,那卓家叫你们去是什么事儿啊?”
沈鱼摇头道:“不知道,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向金兰道:“照我老婆子说,不去是正理,哪有人跟传唤人似的,自己不来,叫别人过去的!”
牛小妹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牛可儿蹲在墙边,逗弄着刚刚会走路的小福宝,“小福宝儿,到表姐这儿来!”
小福宝穿着厚厚的鹅黄色虎丘衣,小尾巴随着小福宝蹒跚的步子摇曳着,小福宝由扶着墙走,到渐渐撒手:
“呵呵呵”
小福宝高高举着双手,清脆的笑着,好像一下就能跑了去似的,小腿儿噔噔噔的,一下就扑进牛可儿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