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脸一沉,快步走上前。
问道:“谁干的?”说着目光四下一扫,专门看向人群中的妇人。
原本吵闹的人群忽地一静。
随即就有人叫喊道:“时哥儿!我们都知你好心,但你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给外姓人一头牛吧?”后面无数应和声,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看得让人着气。
陆时冷笑,故意反问道:“那大家的意思呢?我应该怎么做?”
就有人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们裴姓人为先!”
“就是!裴家村可姓裴,不姓其它姓。”
裴清晏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村民,想起当初自家贫困之极,这些人并没几人站出来。相反,小夫郎费尽心力地将村子带起来,这些人却跳出来闹事。
真是,该出个章程了。
裴清晏刚要开口,却感觉到自家小夫郎狠狠地捏了他一把。低头看时,却见陆时冲自己挑眉飞眼地笑了笑。
“听我的,你别出头。”
裴清晏当下感动之极。
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家小夫郎替自己的名声着想。不想看到自己出面落个口舌,从而影响前程。
不等他再开口,陆时抢先问道:“可全村裴姓人占了大半,我这里也只买了三头牛。这怎么分,才好呢?”
他这话让人群又是一静,随后吵闹得比刚才还凶。
陆时懒得理,赶紧伸手去拉刘三,想将他先从人群中拉出来。结果有只手比他更快更有力,就像老鹰逮小鸡般,自家亲亲相公扯着刘三的胳膊将人拎出了人群。
刘三挣扎着往后看去。
口中直叫:“牛!牛!我买好的三头牛,还在里头呢!”
陆时快被他气笑了。
“放心,已经到村里了,没人敢把牛拉走。你还是先收拾下自己,等会到我家再敷点药。”
裴清晏有意无意地挡过来,将人搂进怀时在。
才转头问刘三:“你记下最开始厮缠你的人了?还有有哪几个伤的人?可都看清?”
刘三想了想,点头应道:“都记着呢”说罢又看向聚过来的几个同伴,道:“这不,还有他们几个。”这几个同伴身上倒也整齐。
随后里正带着村巡逻队赶来,
见状气得怒喝道:“你们这是想闹事吗?”随即人群安静下来。但有那不死心之人在底下嘟囔道:“还不是因为时哥儿宁肯把牛给外姓人,要不大家怎么会闹?”
里正横眼扫过去。
那人却脖子一缩躲进人群。
里正将这群人看了又看,才郑重道:“这牛是时哥儿自家掏银子买的,别说他给了老七一头。就算是他想给谁,跟你们有干系吗?”
理是这个理,但依旧有人不服。
道:“他时哥儿也是咱裴姓人,凭什么宁肯把牛给一个外姓人,也不愿意照顾咱裴九的本家人?”这话说得那叫个理直气壮。
却也让陆时心寒不已。
这是不是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呢?
身上忽然感觉一暖,仰头看去,却是自家亲亲相公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一双如星如辰的俊目,更是将自己包裹起来。
耳边忽听这人,说道:“你放心,就把后面的事儿交给我。”
陆时只觉得眼睛有点湿,鼻子有点酸。
想哭。
被感动了。
心还有点慌,怎么办?
当然是相信自家亲亲相公,把事情完全交给他啦!
“嗯。”陆时用力的点点头。眉眼笑得像弯月般,道:“我相信你,夫君!”夫君二字叫得那是个婉转娇媚,硬是将人心头的火点起。
随后裴清晏找上里正,让刘三当从将最初闹事打人者指了出来。有男有女,其中就有诬陷麦穗嫂的那妇人。再一审,果然是她听说刘三买牛之事,便私下找了些亲近之人搞出的这场闹剧。
那妇人依旧不甘心。
嘴硬道:“分明都是裴姓人,凭什么那小贱人把好处给外姓,也不给我们本家人?”
得,道理是死活讲不通。
里正不愿跟这妇人争长短,径直将人交给族长。既然她想利用本族名头,那就用族规处罚,刚好!
最后族长出面,问谁不服气就自请离族离村,裴家村不要品行不好的人家。
裴清晏连夜写了个裴姓本族行事章程。
洋洋洒洒十几大张,大到成家立业小到家长里短。事无巨细俱有章可寻,一如今天发生牛之纠纷。
陆时看得是眼花缭乱。
忍不住竖起大拇哥,赞道:“不愧是我夫君,这文才!”原谅他没词了,毕竟跟这里古人比,自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却叫裴清晏很是受用,没见嘴角都翘起来。
话说族长收到后,也是赞不绝口。后面竟找人书写在正展墙上,后面陆时知道后笑得不行,道了句:“百年之后,夫君写的这就成了一处名迹呢!”
裴清晏深以为荣。
竟将这话放在心里,日后更是逮个机会就留下笔墨,这乃后话。
却说族长又依照这套章程,将那些个因牛闹事的人,挨个都写了个处罚告示。并贴于祠堂的大门口,但凡经过都能一眼看到,这可真真要了这些人的老命,
丢了活计赔了罚金不说,连脸都在全村人面前丢尽,更连累到家里人也都脸上无光。
又过了一日,终到了裴清晏收假之时。
再眷恋舍不得分离,陆时还是早早就拾掇好了。
一早两人便坐着七叔的新牛车,往临城县而去。这次却是由裴清雨引路,到了县城后,三人直接找上那香酥斋的东家。
“我已经问过了,今明两天东家人都在店里。”
裴清雨对陆时说道。
不过他并没提及自己事先也暗示过掌柜,他们会来拜访的意思。
到了香酥斋,陆时才看到裴清雨跟这里人有多熟。
连郑掌柜都是一脸笑呵呵的主动迎上来,道:“雨哥儿来了!时哥儿,稀客!稀客,快里面请。”再往后看到裴清晏后,更是一脸的笑纹。先是恭敬的行礼,后才道:“裴公子安好。”
真真个玲珑人。
直接将人引到后院,只见那东家还是一副没骨头似的窝在矮榻上。见人来了也不起身,招手示意人落座。“我听人说了,你想借我的线走你家的肉干?”
还是一如以前般的直率。
陆时先是一楞,随即想到前面外地那几家酒楼来人。
果然商人眼界就是利,自己分明只字未提,都给猜到了,流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