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这么伤人心的话,女清洁工骂道:“走,走,你滚。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去干那么丢人的事吗?好好的正道不走,偏偏走那歪门斜道,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女孩子听到这话,回道:“我乐意。你们辛苦是因为你们没有能力。要是你们一个月收入上万的话,咱们家会过的这么贫穷吗?我现在连我最爱的爱豆的一场10周年演唱会都看不起。说出去我都觉得丢我,我没有你们这么穷的父母。天天穷忙,连个收入都没有,你这是忙的什么?”
“滚吧,快滚,不要影响别人做生意。我们就当养了条狗。养条狗的话它还知道摇尾巴,怎么把你养了这么多年,你对你爱豆的爱胜过我们。我们图的是什么?我们欠你的吗?我们活该吗?”
看着那个绝情的女孩子离去,卫骏青安慰道:“不要这样伤心,孩子还年轻。等她到了你这个年纪了就知道谁对她好了。”
“她还年轻?快20岁的人了。放在我们那个年纪,上了20岁就开始说亲了。等到她40多岁才懂事,我们去哪儿享福?都说养儿女是为了享福,我这是母鸡给鸭子抱窝,我活该。”
边上那个收银员低声道:“去换衣间冷静一下。都是自己亲生的,不要生气。”
“唉,就是因为是自己亲生的,这才叫人没脾气。”
出了酒店门,卫骏青一行人沿着旅游沿路慢走。
他们没有跟团,财富自由,并不用在乎花多少时间。
走到一处山下,远远地见村子的人坐着板凳晒太阳。
卫骏青上前搭话:“大爷,抽烟,这儿附近有什么名山大川可以逛的吗?”
“现在哪还有什么不收票的名山大川。都被人开发出来了,自己沿着线路走吧。”
得,这问话,让卫骏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大爷,你今年高寿?”
“我85岁了。”
“到了该享福的年纪了。”
“儿女都有儿女的日子,我们自己在家种地养点鸡鸭生活。活着就好,不敢奢求别的。”
“边上的大娘多少岁了?”
“她啊,她今年92岁了。活的不想活了。前几天最小的女儿离世了。她一直在嘴里念叨自己还能活多久。儿媳妇说她把儿女的寿数偷走了,伤了老人的心。
唉,都是孽债啊。要知道日子这么难的话,谁会活成这样?
早知道活成这样,下辈子就不来了。”
“大爷,好好活着,多出去逛逛,多出去走走心情就会好很多。”
“我们是普通的农民,哪有哪个闲钱逛?就只是在这个小山村里坐着。
看着对面的山,山不会矮;看着山下的水,水不会流断;看着天上的云,云不会塌下来。
唉,腻歪了,活的够够的。
多活一天多受一天的罪。
我们不像那些有工资的,人家多活一天,家里的后辈就多领一天的退休金。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是心不能平啊。人与人还是有差距。”
卫骏青看看左右,掏尽脑汁想办法安慰:“想吃什么好吃的就吃,想喝什么就喝,不要委屈自己。”
“是啊,活到我们这个年纪早都这样想了。人生就是为自己而活。
可是,你看身边的大娘她想不开。
前几年,是她大女儿去世,她哭了好几回;这后来是二女儿去世,又哭;现在,又是小女儿离世,再哭,她就哭瞎了。
我和她说话,我说幸好她儿子都周全。她就说儿子没有女儿好。女儿来可以给她洗衣服,陪着她说说心里话。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儿子也住进了医院。我们都不敢告诉她,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唉,人嘛,总是为失去的哭,不想自己拥有的。
照这个活法,她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得哭死?”
说到最后,这老大爷越说声音越小,仿佛是调低了分贝的手机喇叭一样,催人入睡。
看着眼前的人儿,卫骏青想不明白,既然多愁善感,怎么还会活这么久,会不会是和当地的水土有关系?要是那样的话,在这儿养老,或是在这儿建一所疗养院也不错。
“大爷,咱们村像你们一样长寿的人多吗?”
“不多。算上我们也就不到十个。这个村一共有300多人。现在的人都忙着赚钱,天天赚钱,哪像我们没事可做,能活到这寿数?
我们在长寿这一块占了便宜,别人在赚钱那一方面占了先机。
人嘛,总不能事事都如意。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我不敢奢求别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健康就行了。
就和过年写的红贴纸一样,阖家欢乐就行。”
“都一样,那你们继续晒太阳,我上山去游玩了。”
“好。趁着年轻,能四处走动,该逛的逛,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人嘛,不要给自己这一生留下遗憾。”
再次听到这话,卫骏青耳畔仿佛回响着刚才清洁工女儿的话:生命可以重来,青春只有一次的语句。真是两个年纪的绝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普通百姓的话,能有多少钱天天外出游玩?
想到这儿,卫骏青看看身边的樊桃花,一脸知足。
“怎么了?这天也不冷啊,想给我暖手?”樊桃花故意这样问。
“想紧紧抓住你的手,怕你跑了。”
“我去,你不会是病了吧?怎么说这话。刚下去和老人家聊了些什么?”
“有一个老大娘女儿去世了,她觉得该是自己死,应该让女儿活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不对,她女儿也年纪大了,只是她年纪更大。”
“人生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谁先死,生死路上无老少。”
“老婆,我要陪着你慢慢变老。”
“切,谁信。我才不信什么天长地久。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不求恩爱百年,我这人不贪心,只求我们曾经真心爱过就好。”
车子沿着山路缓慢行驶,看着窗外的树叶渐渐变红,变黄,到飘落,两只手握的更紧,如同编织的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