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敢——”老头当头断喝。
卫骏青对小伙子说道：“小兄弟，不要让你爷爷生气了，还是提着饭盒早点回家吧。再聊下去，会把老人气出病来的。”
小伙子对自家爷爷说：“老头，那我回家了。你下晚饭想吃什么？我来做。”
“你不气我就行了。气都被你气饱了。这位客人想找按摩的地方，你带他去你郑大爷的店。不要带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记住，人家要的是正规按摩。”
卫骏青笑道：“没事，他带我去别的地方了，我就请他去消费。反正会把他拉下水的。”
“我们这附近那种店现在还没有营业，时间没到。”
老江湖，一点就透。
卫骏青与小董跟在小伙身边，一行人边走边聊。
“咱们去的店是盲人按摩还是正规按摩店？”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盲人。我们去的这家店的老爷爷算个半盲人。据说他小时候眼睛受了伤，仅有另一只眼可以微弱地看到一点东西。后来，他不想学算命的，就跟着身边的人学了这按摩。
以前，这手艺不吃香。那些年，大家都活在温饱线上。听我爷爷说，他们这些手艺要都是下九流，下怎么赚钱，常常饿肚子。
后来，大家生活好了，这才讲究起来了。
以前，都是家人给按一下腰，或是随意捏一下。现在，大家都讲究了，要找专门的人按摩。
多亏生活好了，要不然，这些手艺人都活不下去。就是街坊邻居想照顾一下生意，兜里也没有钱啊。”
“说的是。你最近没上班？听你爷爷说你以前也是在会所上班的。你这可以在家开一家按摩店的。”
“那种小店赚不了大钱。一般装修豪华的店才能要得上价。像我们街边这点店，一般都是50元左右，人家大店起步价就给你要168元，你说，这是不是差的远？”
“对，小店和大店的收费不一样，消费自然不一样。最常见的是一瓶啤酒在外面卖4块，在饭店卖6元，说什么加的是服务费。这年头，大家都学精了。有些饭店还在门口张贴的是严禁外带酒水。遇到不喜欢喝酒的人，他们就没办法了。”
很快，三人拐过一条青石街，推开那种玻璃门，迎面就见一道道蓝布帘子相隔，有几位客人躺在按摩床上。
“刘哥哥，你又给我们家带客人过来了？”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坐在吧台后问。
“顺路。”
“来，先等一下，喝杯下火的茶水。这是我们的服务项目和价格单，两位可以先看一下，想要选什么样的项目。”女孩最后给小伙子送来茶水：“刘哥哥，你喝茶水。你要不要在我们这儿帮一会儿忙，你的手艺不错的，我爷爷都夸你学的快。下午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你好带给你爷爷吃。”
“不了，我想回去休息了一下，打几局游戏，卖卖装备。”
卫骏青看得出，这小姑娘对这小伙子有意思。只是这小伙子不开窍，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这小姑娘。
有心成全他们，卫骏青说道：“小兄弟，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出门，远走10米，看不到人影，这才问：“她喜欢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
“那就成家啊。你们门当户对，也了了你爷爷的一番心意。”
“两家都是一穷二白的家庭，成亲对彼此没有什么帮助。实现不了一加一大于三的结局，还是不要结的好。趁早断了那个念头对谁都好。”
看着这个头脑清醒的傻小子远去，卫骏青闷闷不乐地回到按摩店。
他在心里琢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清醒了吗？怎么都意识到了这一层？还要在婚姻上加上未来？
想到这儿，他不知是喜是忧。
“大叔，你和我小哥哥刚刚说什么话了？”
“大叔不告诉你。我明明是大哥啊，怎么叫大叔？”
“我自小跟着爷爷学着给人按摩，是看骨相的。你身体虽然保养的好，这骨头骗不了人。”
“没说什么，我就问问他和你年纪相仿，倒是般配。”
“快说，他怎么说？”
“他说身无长物，何以成家？”
小姑娘神色暗淡下来：“唉，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真的想知道如何快速地赚钱。那些成功学的书当年我买了许多，可是一本有用的都没有。后来遇到的都是骗钱让买课程的，连书都没有了，做的是无本的买卖。
这个年代，大家都是聪明人收割笨人；笨人欺负傻子。
爷爷告诉我们，穷人就得脚踏实地赚钱。
可我看到电视剧里那些人都是做大生意，投机倒把，一年几千万上亿的赚。我爷爷说，这些钱他做梦都不想。只有在上坟的时候见过。
你说，我们穷人就连做梦赚大钱的心思都不敢起吗？”
“小姑娘，你年纪不大，也就20岁左右，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怎么会想这么多事？”
“没事什么事都办到了。我高中毕业后就回了家。我也清楚，我爷爷赚钱不易。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相继生病去世了。我是我爷爷活着的唯一希望。
就因为这，我到了合适的年纪，附近的男孩子都不敢和我走的太近。他们怕我拖累他们。他们的眼光都高，想找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到时，好有她们家族的帮衬。
唉，这些年，我受够了这种与生俱来的委屈。
我爷爷抚养了我，我自是不会抛下他的。可你说那些男孩子和他们的家人目光怎么都那么势力，一看到我的家境是这样，都不和我交往？”
“小姑娘，那是你没有遇到正缘。人这一辈子，会遇到许多烂桃花，等你的正缘到了，自然会帮你一起抗起养家的责任。再说，你爷爷也是一个有手艺的人，有这么好的店铺，能来钱，怎么会是你的累赘？是他们狗眼不识明珠。”
“你这人，嘴太甜了。我会等到他吗？他什么时候来？我不会等到白发苍苍时还等不到他吧？”
“时间到了自然会出现。”
“唉，我哪敢想那么多？大叔，人间太苦了，我下辈子不来了。”小姑娘扯出一张湿巾纸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