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的小伙子笑道：“好的，张哥，一会儿微信联系。”
“我等你下班，一起吃烧烤，喝啤酒。晚好我给你搓背，你就是我的宝，你是我的天，你是你的唯一。”顾客扭着身子，就像一条蜿蜒的蛇一样走过去。
这场景，难不成，这搓澡养不了家，和过去的戏子一样，得作别的营生？
“你也喜欢我们这小帅哥？一会儿让他给你敲背。”技师有点吃醋。
他们这行，谁干的谁开单，这可是钱的事，挣多挣少，全凭自己一晚上能开多少单。同样是工作，为什么别人一晚上能挣四五百，自己一晚上两百块都不到，那不是丢人嘛？
“不是喜欢，就是好奇，看看。再说，你们这儿还可以挑技师？”
“当然，只有客人可以挑技师，技师是不可以挑客人的。”中年搓背技师如实说明。
在他们这行，自己是没赶上好时候。自己年轻时，人家流行老师傅，说老师傅手艺好；好不容易人到中年了，却流行小鲜肉，就图一个好看。这，唉，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此时卫骏青正感受着技师敲背。
唉，那感觉，技师上手，半蜷手掌开始给自己敲背。双拳如鼓点般落下，加上一阵推拿，仿佛一万头马踩在自己背上。此时，只，感觉后背轻松了许多。就像自己去体育场锻炼了一番一样，感觉浑身舒坦。
过了十分钟，卫骏青敲好背，耳边听到技术喊道：“服务生，给29号客人开单。”
这就完事了？
还有一项没有做啊。
下了按摩床，就听技师说：“老板，跟我去换衣服那个地方，那里比较安静一点。我在那边给你拔火罐，你在那边可以边玩手机，边聊天。那边比这边环境好，我在那边给你做拔火罐。”
一般来说，搓澡这边太闷热，他们搓背师父想换个环境。去那边干燥一点，可以抽一下烟，喝喝水，休息一下。
“好的，那就换那个地方吧。”
“老板，走好，这地上滑。”
是的，他们这虽是防滑地板砖，但天天用某种化学品洗地，便也变得不防滑了。
这时，洗澡的地方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大都上二楼了。再说，大半夜了，正经洗澡的人都走了。此时，也就卫骏青和司机小董了。
两人刚出来，服务生热情地上前问：“老板，上2楼嘛？我们2楼有些足疗和养生，新来的技师都很漂亮的。”
这是他们的职责。后半夜来的客人，大都是上二楼的。
再说，他们这是一个整体，提成都是统一分配的。
卫骏青笑笑问道：“你们2楼还有什么？你给我介绍一下，给我拿三瓶水吧。给这位技师也拿一瓶水，给技师就好。”
跟在身后的技师道：“谢谢，真不用。我们自己喝的是茶水。这年头，做我们这行时间久了，体内都有风湿。一般用拔火罐来祛湿。别的都不怎么喝。那些瓶装水，说来到底没有开水没有茶水好喝。”
“那谢了，我以为干这一行要巴结技师呢。你看刚刚那个客人请你们那位帅哥出去吃饭，以为是行规。”
中年技师边整理拔火罐的工具，边笑，向身后看看说道：“老板，我们是正经技师。别人下班了做什么老板管不到，咱更管不到。
你看我这年纪了还敢搞那种事吗？再说，你找的话，也肯定不喜欢我这种老帮菜呀，是不是？
咱们都是正经人，不要说那种有的没的。
你别吓我，你在吓我的话，我们就不能好好拔火罐了。
我年轻时也那么风流过，现在不行了。现在这场子，大部分遇到的都是男顾客，让人心理上过不去。
在我年轻时进的场子是男技/师服务的女客人。那时候才叫疯狂。现在没那个心情了。那个时候，每周都有富婆请我去做头发。年轻啊，那时候就觉得是资本，是炫耀的资本。
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是用小米粥换生活呀，都不容易；现在的话，绝对不会那么疯狂了，不划算。
英雄不提当年勇啊，不说了，不说了。越混越不行了。”
“哦，你以前还在那种场子做过，还是这一行吗？”
“是，当然是这一行。年轻时，那是在大地方，比这场子大很多。那时候刚入行，年轻貌美的，小伙帅气。用你们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一朵水灵灵的小鲜肉，走在路上都能引得美女撞在电线杆上。
现在，唉，现在不行了。那时候，我们那个地方比这大的多，那是30多个技师同时上班。你想想，那时候是两班倒，一到下班的时间，我都不在宿舍住的，都是跟着有钱的富婆出去玩。
现在想想，那时候就是花钱，就是那没有把钱存下。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不说了，不说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那你把钱赚了呀，现在怎么还在这行呀？钱赚够了，开个小店，轻轻松松就过日子了。”
“现在这场子比以前素多了。
你看我们也就是这种小打小闹的，跟那个帅哥请他吃饭那一个是个男老板，这年头也流行这种。一看都不怀好意。
再说，他们也没几个钱。在这小地方要是有钱的话都去大城市发展了。就是有那么几个臭钱，然后来这种地方摆谱。
我年轻时赚的钱可多了，都给家里人花了。父母看我能赚钱，把我赚的钱就像卫生纸一样那样花。给两个哥哥都在家盖起了房子，我自己也盖好了房子。
后来有结了婚，有孩子的钱，姿色也不行了，体力也不好了，用的钱更比以前多了，这才一心一意的存钱。
干我们这行，长年回不了家，大都离婚了。搓背师傅和厨师一样，都是离婚的多。人家厨师比我们好一点，可以自由换工作，我们不行，洗澡的场子越来越少了。现在的饭店是越开越多，厨师那是随意上岗。
后来，随着供孩子上学，在省城前几年买了一套房子，父母照看孩子。现在手底下没几个钱了，现在干的就是真正的是技术活，是体力活。
生活不易啊，要是我年再年轻个10岁20岁的话，别说这种场子了，你在男女混合那种大场子都遇不到我，唉，想风流，风流不起来了。”
中年搓背师傅流出一串泪水，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下，假装热的流的汗水。
男浴室的门帘一响，进来胖乎乎的经理，对着卫骏青一阵讨好，又是递烟又是用打火机点燃。
然后对着机技师说：“好好给老板做，你做好，老板多来几次，下次还点你。不要动不动说你没有人家年轻，客人点你点的少。不要瞎聊天，多接待几个客人你就赚钱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
搓背师傅点头说：“是，是，经理。”
那胖圆滚滚的经理，在自己的床下拿了一副新的火罐出来，对服务生说道：“走，把这个给我抱到2楼去，交给2楼前台。有客人的话尽量推到2楼，2楼生意好了有你们好处，到时你们提成也高。
记住，咱们出来打工就是为赚钱的。要是你想着混一天是一天，那你还是别干了。
你看一看你们两个，没有就对班那两个往2楼推的客人多。
人家一个晚上上300多客人，你们两个可怜巴巴的才上100多，你说七天八天看不出结果，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还看不出结果吗？你们一个月一倒班，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年轻帅气的服务员点头：“经理，我记住了，我们尽量把客人往2楼推荐。”
这时，年轻的搓背师傅搓好了最后一个客人出来，自己开好了单，对着年纪大的服务生喊，送单。
中年搓背师傅正给卫骏青拔火罐，对他说：“你下班了？你张哥又请你吃烧烤了。”
“屁，他那鬼样子，我一看就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我这火/腿/肠可不是给他的。那种人，就不能如他所愿。得推辞。你要是乐意的话，我把你微信号给他。我晚上还有别的朋友一起吃饭。他那种人，不是我的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