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吃包子，卫骏青这些人也只是当作改善一下伙食的偶尔一餐。
就是他们来的晚的话，这粥说不定都被人卖完了，没了。
再看那对夫妻，女的继续骂，男的低头吃。
“这最后一个包子了，你不吃我吃了。”女人对自家男人说。
“好。”男人低头继续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仿佛那粥就像喝不完一样。
“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带人来吃饭，就吃包子，喝粥，还吃不饱，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男人。你怎么不去工地，或者是煤矿？咱们这边没有煤矿，你去有煤矿的地方啊。你一个大男人，要想办法赚大钱。现在连老婆孩子都吃不饱，你还好意思活？”
男人捡起桌上媳妇吃包子掉的酸菜馅吃，那样子，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你看你，在家吃面条，用面汤涮碗就算了，来这儿喝粥，你还打算舔碗吗？”
听那女人这样说，卫骏青正好对着坐，不敢相信现在这年代了，还有这么穷的人，当下于心不忍。
“老板，再来10个包子。”
“好的，刚好剩10个包子了。”
看着端上来的包子，一桌人都傻眼了，这还能吃完？
“吃啊，想吃的话拿，不想吃就打包回。”卫骏青命令。
司机小董眼神滴溜溜地乱转，莫不是这老板没钱了？不可能吧？他有好几个小目标，就是吃一辈子都不会穷的。肯定是小心眼，想省舞男阿海花的钱，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就见卫骏青起身，端着包子过来，坐下说：“大哥大嫂，来，帮帮忙，我们包子要多了同，你们帮忙吃一下，我们吃不完了。这点了的退不了了。放心，我买单。”
说着，就喊过老板，卫骏青扫了码。
“真的给我们吃？”那女人两眼放光。
今天，她带着老公去衣服批发市场逛了下，买了几件廉价的衣服，兜里真没多少钱了。这不，这货骂自己，自己都不敢还嘴。
为什么？
还不是买的都是自己的衣服。
钱花到自己身上了，再骂别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男人说道：“这位老板，这不好吧？”
他原本是想这人不会是自己老婆的相好吧，再看看，人家一大帮人，也不可能和自己认识。
“没什么不好，我们一家人出来逛，不小心就点多了。以为自己很能吃，结果，真吃不下。现在的饭量不如以前了。对了，你们是哪儿人？”
“我们，我们是韩家乡人，就是这原上的人，也叫山里的人。这几年种苹果树，种玉米，种小麦，平时打打工。我老婆在镇上给两个孩子做饭，供孩子上学。
现在，村上的学校因为没有学生，都关停了，全收留在了镇上。
现在的农村没有以前的农村好了。大兄弟，你不知道，现在的农村，但凡有点手艺，都不会种地。
不是我们不想种，是种一年地赚的钱，实在是不够生活。别说孩子的报名费，就是交手机费，买化肥，买种子，都不够。
我也不知道我们种地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地不荒吗？
我们卖苹果和粮食的钱呢？买化肥买种子了。年年这样循环。如果不打点零工，还有可能不够循环。”
卫骏青一脸不解：“真的吗？种地不赚钱吗？我不信！”
“是这样的。看你穿的一身新衣服，不了解我们农村。我不敢说别的农村是什么样的，我们这儿的农村还是老样子。多少年了，一点改变都没有。
现在比过去好一点了，就是有三轮车了，种地有三轮车，比过去省力多了。
别的，真说不出比过去有什么好。
唉，我们村，想改命，就是把孩子供出来，让他们在大城市工作，以后不回来了。
老人将家里的地承包给亲朋好友种。
你说，这样下去，不过三代，大家都学聪明了。就是没有上出来学的，也出去打工了，地还有谁种？粮食安全怎么办，饭碗端在谁手里？我们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呢？”
“可是，不赚钱，你们为什么还要种地，是因为喜欢吗？”
“可能是吧。我们不想买别人的粮食。就和我们不想买别人家的水果一样。我们家家户户都种有果树一样，不想花那个冤枉钱。脑子一根筋，想不到，也不想改变自己的活罢。”
卫骏青表示更不解，怎么这人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里，还不想敢变，这得的是什么病？
是讳疾忌医吗？
真是个怪人！
“大哥，你就没想过自己老的种不了地时怎么办吗？”
“那时，还能怎么办？就让儿女养活吧。总不能来城里给人看大门吧？”
“看大门不好吗？不用出力，天天在那里坐着就行。”
“挣那点钱不够我挨骂。你不要看我这人是这样，我一个农民，我自由惯了，就和山里的野狼一样，宁愿饥一顿饱一顿，也不愿被人拴上铁链变成狗。”
边上吃包子的女人训道：“快吃包子，边吃边说。你啊，就是话多。人家这大兄弟送给咱们的包子太好吃了。这有肉馅的，太好吃了。”
女人喝着粥，吃着包子，仿佛小孩过大年一样。
“这是我老婆，跟着我一辈子吃苦受罪，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让你见笑了。”
“没事，你喜欢就好。”
“是，她长的不算最漂亮，人也爱骂人，可我就喜欢她。她比村上那些长的好看的好。她能吃苦，跟着我这些年种地，任劳任怨。不像村上那些，日子过穷了就跑了。”
“你看我这瓜老汉，夸人都不会夸。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跑了。不过，我想过了，跑出去，又要再生孩子，还不如和他好好过日子。我会的也就是种地的手法。跑出去，啥都不会，要饿死的。万一找个爱打我的，我才不受那罪。跟着他，我能管住他，不受气。”
卫骏青接着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你们种地要天天去地里吗？”
“怎么，你不会是主管我们的领导吧？你是来下乡微服私访的吧？还是你想承包土地和我们抢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