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市城郊,断魂崖。
日到中天,孙平将摩托车停在了崖顶,看着半年前战斗过的地方,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脑海里再一次清晰的浮现当日的场景,绿萝扑过来,双臂紧紧地将他一环,将他如孩子一般保护在了怀里。
“哥,没事!有我呢!”
“哥!你——说——过——会——娶——我——的——对——不——对!”
孙平想到了冰棺里面的绿萝,想到了灰狼、北风、猴子、武痴……
孙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将心头所有涌动的情绪压了下去,这才睁开眼,径直走入前面的树林之中,经过一段树林,断魂崖出现在了眼前。
视线只能看下去百米不到,更下面的地方便被一层雾气笼罩。
在断魂崖的另外一头,身着灰袍的干瘦老头手里拿着一根竹子,垂钓一般坐在悬崖边,闭目打坐,似乎没有察觉孙平的到来。
孙平也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老头,又看了看老头手中的竹竿,竹竿下面绷紧的线,眼里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奇疑惑,也盘腿坐了下来。
“这是今天的饭!”
就在这时,树林之中又走出来一个女孩子,淡蓝色的裙子,手里提着一个花篮,花篮上盖着布,风吹来,能闻到里面的饭菜香味。
女孩经过孙平的身边,就像没有看见孙平一样,径直走了过去。走到老头身边,径直坐了下来,将花篮的布扯开,拿出里面精美的食盒。
“好!”老头笑了笑,将手中的竹竿斜插进土里,端起饭便大口的扒拉起来。
女孩也端起一盒,吃得也很快,就像很久没吃饭的人一般,狼吞虎咽,一口还没有咽下,另外一口已经又扒拉进了嘴里,双颊塞得鼓鼓囊囊的。
孙平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重新闭目下来。
女孩吃得太快,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头笑道:“别着急,慢慢的吃!没人跟我们抢!”
太阳渐渐升高,到达顶点,就在孙平头顶,热烈的阳光直射下来。孙平依旧动也不动,就像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只是眼睛睁开了,没有一点儿波澜的看着视线前方的山野,
太阳渐渐的向西边滑落,最后终于落下了地平线,天空中燃烧的火烧云也渐渐黯淡。夜幕落下,繁星升起,月亮从东边爬了上来,滑到头顶,又朝西边坠落。
被黑暗吞没的事物轮廓再一次挣脱了黑暗的束缚,露出大致的轮廓,东边的光线渐渐的亮起,万事万物被再一次赋予了色彩。
孙平的眼睛一直没有合上,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日升日落,月升月落,看着前面的山野。
太阳再一次到达头顶的时候,孙平终于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女孩靠在一棵树下,玩着一朵小花,就像没有看见孙平过来一般,但她的身体却随着孙平的靠近,渐渐的颤抖起来,越来越厉害。
孙平终于走到女孩面前,看着女孩,看了一会儿,孙平伸出手握住了女孩拿花的手,将女孩拉了起来。
“回家去!钥匙就在车上!”孙平道。
女孩看着孙平,忽然转身走进了树林,很快,孙平就听见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孙平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走到老头面前,并没有看老头,而是看着悬崖下,老头绷紧的线。
孙平问:“悬崖能钓到什么?”
“你猜!”老头却是看向孙平,眼里闪动着光彩。
“我猜不到!”
“你应该猜得到!”
“为什么?”孙平终于把头转过来,看向老头。
“因为你来到了这里!鱼在水里面自由自在游玩的时候,他不会知道水边的人在钓什么,也不会去想!直到他的嘴唇被锋锐的钩子刺穿,他被拖出水面,悬在钓鱼人面前的时候,他一定会知道了水边的人在钓什么!”
孙平叹了口气:“如此的话我的确应该猜得到!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猜到?你说因为笨吗?”
“水里的鱼儿之所以被挂到钩子上,因为他贪恋美味的食物!一个男人若是也被挂到了钩子上,一定是因为有一个他爱的女孩!陷入爱情的人总是很笨的!”
“那既然我已经来了,你为什么还不用你的钩子将我挂起来?”
“因为我的钩子下面已经挂了一条鱼了啊!”
老头看着紧绷的鱼线,眼里露出笑来:“一条自愿被挂上钩子的鱼!一条本与这个钩子无关的鱼!”
“既然他与你的钩子无关,你就应该把他放了,把我挂上去!我才是你要的大鱼!”
“可是我已经和他们打了赌!”
“赌什么!”孙平看向老头。
“如果你不来,他们一个都不会死!而且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该死的人就会是你!”
“可是我已经来了!”孙平叹了口气。
“所以该死的就会是他!”
老头嘿嘿一笑,看着孙平道:“这一天一夜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天!完整的一天!”
“你已经将这一天看懂了?”
“以前不懂!但今天我懂了!”
“你懂了什么?”
“我懂了生和死!”
“生和死啊!”老头呢喃了一声,目光也落到了前面的山野。就在这时,摩托车引擎轰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快,一个女孩走了过来,这一次坐到了孙平身边,还是那个花篮,还是那块布。
女孩把布打开,饭菜浓郁的香味立即飘散出来。
孙平肚子立即发出了咕咕的叫声,伸出手,女孩递过来饭,孙平随意折了一截树枝便大口的扒拉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前面的山野。
老头忽然叹了一口气,看向孙平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嫉妒的!”
孙平吃完饭,又伸出手,女孩立即递过来了水。
孙平接过一口气喝尽,女孩又递过纸巾,孙平擦了擦嘴,终于发出一声吃饱喝足后才有的舒畅叫声。
“很好!很好!”
老头忽然也咧开嘴笑了,一抬手,鱼线被高高带起,孙平看见了鱼线末端了金天行,接着鱼线一转,径直缠绕向孙平和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