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南云市钟家大院。
钟意立在门前,抬起的手在空中凝了半天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踌躇了一会儿,钟意眼睛一亮,反手从腰间的包里面掏出一张纸笔来,唰唰写了起来。最后满意地看了一眼上面的辞别内容,便把纸片对着门缝塞了进去。
钟家门楼之上,钟鼎和姬瑕并肩而立,迎风看着路灯之下迈着雀跃步伐越来越远的人影。
“她说她去京都谋生,你信吗?”
姬瑕夹着手中的纸片,看向钟鼎。
“她是你肚子里面出来的,你不知道?”
“也对噢!”
姬瑕若有所思的一想,道:“这件事好像你没有参与!记得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好像是和……”
呼的一声!
姬瑕还没说完后半截的话,一道掌风便从她侧边拍了过来。
姬瑕侧身避过,退开三尺,面对而立。
两人在楼顶拉开架势,浑身上下虽然没有灵力的波动,但两人的气势完全逼开吹来夜风。两人之间形成一种绝对窒息的压制力量。
远处楼顶的钟楚然看着这一幕,不禁扶住了额头。
才想上前劝说,钟鼎姬瑕的目光同时瞪了过来,冰冷如饿狼的气势让他浑身一寒,直接后退了两步,连连合十求饶。
“钟鼎,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二十,二十……”
姬瑕拍了拍头,看向钟楚然:“楚然,你妹妹几岁了?!”
面对姬瑕盛气凌人的目光,钟楚然脖子一缩,抬手道:“二十三!”
姬瑕转过头,看向钟鼎道:“钟鼎,我承认对不起你,二十三年,我背叛了你!在那个……”
“雷雨交加的夜晚,黑魆魆的山洞里,我和一个叫老王的人背叛了你……”
钟楚然扶着额头替姬瑕说道,话到一半,姬瑕的目光射了过来,道:“不是老王!是老刘!”
钟楚然脑袋之上瞬间垂下几条黑线,三天前还是老王,怎么一下子又成老刘了?
被姬瑕冰冷的目光瞪着,钟楚然也不敢反驳,连忙改口道:“我和一个叫老刘的人背叛了你,这才有了钟意!”
“姬瑕,你这臭不要脸的,我今天要,要……给你毁容!”
钟楚然大声一喊,双手一压道:“爹,冲啊!”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钟鼎双手一错,已经率先攻了出去。
“钟鼎,是我对不起你,我让你三招!”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我钟鼎顶天立地,又何须你让三招!”
钟楚然在房顶坐了下来,托腮看着跳跃在房顶之上交织成一团模糊的虚影,就像一个旁白先生,嘴里面替两人喃喃念着那些早已经烂熟于耳的狗血台词。
他就搞不懂,这两人都几十岁了,无论智力还是武力在这个世界都鲜有人当,可为什么就喜欢看那种让人想吐的爱情狗血剧呢?
看也就罢了,关键两人还随时现场上演!
两道人影越打越远,没入了淡淡地黑暗之中。
钟楚然叹了口气,回过头目光瞥向路灯延伸进的黑暗里,心头不禁有些失落。
“女大不中留啊!”
钟楚然叹了口气,仰望星空,星空之上渐渐氤氲出一张女孩的脸来。
女孩卷着裤管,白嫩如笋的脚踝泡在溪水里,回首惊讶而又愉快地看着他。
白齿就如那天的太阳,腰间的鱼篓露出半截鱼尾,跳动着拍打着,就如阳光里面的浮尘。
“哎呀,你醒了!”
女孩惊叫着、脚丫踢动水花跑了过来,大大的眼睛惊奇地看着他道:“你的命真大!”
“哎呀,你先不要起来,你现在绝对不能起来!我们梅尔斯丽神给你一口气,你要接受她的善良,好好的躺着,让这口气让你完全恢复过来,知道吗?”
钟楚然还记得当时的一切。
他仰躺在木制的羊皮小伐里。女孩背对他跪了下去,嘴里面念念有词,虔诚地为这个浑身刀伤,被被河水带到她面前的陌生人,感谢她们的守护神。
“雪穗!”
钟楚然痛苦地在心里喊了一声。
他记得初见女孩的美好甜蜜,也永远忘记不了黑衣人的刀锋利落地割开她的咽喉,鲜血溅满了她雪一样皮肤的模样。
虽然钟鼎及时赶到,制服了那人,让他免于一难!
他最后也将那人碎尸万段,但他再也不能见到那个女孩灿烂的笑容,看着她在河里如鹰一般准确的捕鱼身手!
“好像又是一年了吧!”
钟楚然看着天空,女孩的模样变得晶莹晃动,就如投影在露珠之上的虚影。
他站了起来,对远处的两团黑影鞠了一躬,隔空摄过院子石桌上的包袱,转身如夜猫一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远处纠缠不分的两道人影同时停了下来,看着钟楚然离去的方向,默默而立,目光之中少不了落寞。
“又快到那个女孩的忌日了吧?”姬瑕道。
钟鼎点了点头,将姬瑕搂到了自己怀里,道:“他这一去,不同往年,恐怕我们两个要寂寞些年了?”
“兔崽子些!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娘!我去把他们拖回来,用寒冰锁链锁着,要不然就把腿打断!我看谁还敢跑!”
“哎呀!”
钟鼎一把扯住了咬牙切齿的姬瑕,叹了口气道:“他们也该出去闯一闯了!我们也该忙我们的了!根据这些年打听到的情报来看,‘保守派’已经穷途末路。”
“溷浊之地里面的情况已经大大不利于我们,封印被破开是迟早的事!”
“那将是整个人类历史的浩劫啊!”
姬瑕闻言一惊,仰头看着钟鼎道。“鼎哥,凭我们这些年筹备的实力难道还不能抗衡他们吗?”
钟鼎笑了起来,讥讽和冷酷,道:“齐云哥不在,封印一开,天下已经没人能抵挡那魔头了!”
“那怎么办?”姬瑕从钟鼎的语气里面已经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师父已经前往南美,希望他能如愿找到巨龙时代留下的力量,完成突破!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浩劫难挡,我们只能尽力张开双臂了!”
钟鼎叹了口气,声音悠悠地回荡在夜空。
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九大家族终将再次浮出水面,带着逼人的杀气威临世间。
埋藏的野心早已经不在仅是大夏,野心的火焰终将缭绕整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