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往前走了一大截才发现林献没跟上来。
他转身一瞧，林献还在盯着手机看。
“林献？”祁霄远远叫了她一声，这才让她回神。
林献小跑到祁霄跟前，下意识朝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很假。
祁霄皱眉：“怎么了？”
“没事，”林献说，“垃圾短信。”
人下意识的表情不会说谎，但祁霄并没有拆穿。
你不确定一个人需不需要安慰时，最好按兵不动。
距离六点还早，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同学有学习的，有说话的。
祁霄带回家的卷子又原封不动带了回来，这会儿正漫不经心地补作业。
有时候奎哥来个突击，作业没写的都得站一个晚自习。
祁霄往旁边瞥了眼，发现林献展开的辅导书依旧还是那一页，而她原本充满血色的指尖已经被她攥得发白。
她有点心事就喜欢做这个小动作。
林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刚才的短信并不是垃圾短信，而是她父亲林松发来的。
短信上写：献献，我是爸爸，爸爸目前在海城，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伤害了你，爸爸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之前和你妈离婚是真，但不要你是赌气，姑姑那边也是我让她去接你的，爸爸不求你原谅，只是想得知你过得好不好。
林献当然没有信，但信不信并不妨碍她纠结的内心。
姑姑不会说谎，她只知道当初是警方叫姑姑去接她的。
林献刚准备将手机放入收纳袋，那串陌生的号码又打来了电话。
第一遍时，她没接，但电话锲而不舍。
林献索性起身出了教室。
她没等电话打过来，直接打了回去。
对方接通之后欣喜地问：“是献献吗？”
声音确实是林松，她的父亲。
林献冷眼看着楼道窗口外的操场，问：“你怎么有我号码的？”
姑姑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号码给他。
林松：“我在网上搜索了莲城的高中，你姑姑住在风华园，我猜你应该去了一中就读，我就在网上联系到了你们学校，辗转从行政办公室找到了你老师。”
林献敛眉，奎哥只知道她父母离婚，内里情况他并不清楚。
林松一番动人说辞自然让他没什么防备，还嘱咐他好好和林献聊聊。
“我现在告诉你，我过得很好。”林献说，“以后能不找我了吗？”
林松连忙道：“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爸爸这是关心你，我已经后悔和你妈赌气了。”
林献：“我从初中开始一直住校，高一暑假我兴高采烈地回家，却发现房子被卖了，我从不熟的同学家住到了老师家，又从老师家去了一个好心的警察家，最终等来了姑姑。”
“我……”林松有一瞬间的心虚。
林献又道：“你不是结婚了？找我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海城教育好，想把你接过来。”
林献有瞬间的错愕，她很了解林松，他是利己主义者，所以接她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林松苦口婆心又说了好几遍，林献干脆挂断了电话。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些慌。
林松既然成立了新家庭，断不可能会将她接过去做拖油瓶，除非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可是这好处是什么呢？
林献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林松此刻正面露尴尬，因为他被亲生女儿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他二婚妻子曹明曦挑起细眉，问：“她怎么说？”
林松摇了摇头。
曹明曦：“那怎么办？她不来，曹渊惦记着转学，我还真能让我儿子去那个小破县城？”
林松耐心地哄人：“我再试试。”
曹明曦嗤笑了声：“谁让你当初让曹渊看见你女儿的照片？现在他一门心思就想着那小妖精。”
林松暗地里咬碎一口钢牙，小畜生故意摔他手机玩。
他相册里正好有林献获得奖学金的照片，哪知道就这么被他看见了。
以为他愿意呢？也不看看小畜生那德行。
但他现在不愿意也不行，曹渊被曹明曦惯坏了，一向都是要天给天。
他离婚时候卖的房产几百万，早被他赌输了，现在也就靠着曹明曦指甲缝里漏出来的钱活着。
曹明曦经营国内大型家具公司，身价千亿，他万万不可能和她离婚的。
不过谈个恋爱而已，林松不以为意，所以才有了和林献的通话。
晚上六点，奎哥进了教室。
“跟你们说件事，咱们期中考后，这个位置也该调了，对于位置的安排，如果彼此愿意还坐一起的，那就不做调动，但位置还是要变一下，省得看黑板同一个方向对眼睛不好。”
奎哥话音刚落，底下窃窃私语。
祁霄抓着机会凑近林献：“你有心仪的同桌吗？”
林献：“……你想说什么？”
祁霄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心仪的是你。”
林献：“……你能不能在‘的’后面加上‘同桌’两个字？”
祁霄轻笑：“加不加有什么区别？”
林献皮笑肉不笑，目光看向前面的许意：“我有心仪的同桌，她……”
“我加我加，”祁霄急道，“我心仪的同桌还是你，成吗？”
林献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没说话。
祁霄肉眼可见地急了，他一脚踩住林献的椅子，磨人地问：“成不成啊？成不成？”
林献下意识咬住下唇，很轻地点了点头。
“yes。”祁霄开心地笑出了声。
“祁霄，你笑什么呢？”奎哥皱眉扔了一截粉笔过来。
祁霄面不改色：“刚解了一道超级难题，开心的。”
奎哥总觉得他的话不可尽信。
十一月中旬期中考，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月时间。
林献经历过上次月考的打击，这次明显更加认真，从早到晚，祁霄感觉一直都在见她，但就是没和她说上两句话。
而期中考前一个礼拜，他们一中的一班又转来了一个新同学，海城来的。
“大家好，我是曹渊，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曹渊面容俊朗，身姿颀长，笑起来温和有礼，一个自我介绍赢得了很多女生的好感。
他轻轻扫了一眼林献的位置，林献没察觉，祁霄却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