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德基里的人已经很多，大家交谈声虽小，但话显得很密。
只在一瞬间，林献耳朵好似自动屏蔽了密密麻麻的话，只剩下祁霄说的喜欢她的那些话。
他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礼拜，甚至还有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所以她脑子也是无比清晰地记得所有细节。
转学第一天他直白地盯着自己，踢走了占了位置的徐浩宇。
晚上在食堂因为她和别人发生肢体冲突，晚自习后陪自己等姑姑。
姑姑提了一嘴，他二话不说载自己上学，明明他可以拒绝的。
有些人即便住同一座院子也不一定就能赶着同一时间点出门。
之后又给自己买李子园，打架时将外套给了自己，今天陪她逛公园还买了车。
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他殷勤地做着这一切不是因为出于同学道义，而是因为、因为……喜欢她。
林献指尖下意识蜷进掌心，心里有些发慌。
徐浩宇默默帮祁霄捡起手机，祁霄没接，他脑子也变成了浆糊。
他这暗恋刚开始就结束了。
林献不敢看祁霄的眼睛，她微垂着头走到桌前，说：“我要回家了，你们玩吧。”
徐浩宇起身支支吾吾半晌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祁霄在他的推搡之下，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追了出去。
“林献。”
林献已经给自行车解了锁，听到祁霄中气十足的一声，下意识抖了下身体。
她有些慌张，推着自行车就要走，却被赶过来的祁霄掌住了车把。
林献握着车把挣了挣，车子纹丝不动，她脸上热气上涌，嗫嚅道：“你松开啊。”
祁霄怔怔看着她，不是很想松。
“祁霄，你松开。”
祁霄听着这声音有些恼羞成怒了，连忙撒开了。
“我跟你一起回，你摸得着路吗？”
“我摸得着，原路返回就行。”
祁霄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人独自回去，长腿一跨，骑车追了出去。
他倒是没往人跟前凑，乖乖在后面当护花使者。
心里想了一箩筐的说词又被一一否定，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他十六七的年纪，清心寡欲才是有毛病。
再说他这性格实在不适合酸溜溜的暗恋，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对人好。
祁霄盯着林献的背影，脚下有一下没一下踩着脚蹬子。
他已经喜欢了，难不成还能把这喜欢憋回去不成？
想到这儿，祁霄豁然心胸开阔，破罐子破摔地想：他还就喜欢了，干什么搞得像头一次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不敢见人。
想到这，他脚下用力，噔噔噔三两下便和林献并肩而行。
林献看见身旁这人，车头又没忍住歪了歪，径自往两旁绿化带靠了靠。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林献侧眸瞥了眼问她的祁霄，答非所问：“你别在大街上说这些。”
“那我们回家说？”
林献：“……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有歧义吗？”
祁霄理直气壮：“哪有歧义？”
林献：“住在一个地方并不代表那是一个家。”
祁霄继续不要脸：“我已经将小院当成我第二个家了，那不也是你家，简称家里。”
林献：“……”
她说不过他。
林献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祁霄不费吹灰之力追了上去：“咱们这年纪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吧？你跑什么？”
前方十字路口是红灯，林献跑不了，只能停车。
祁霄车头默默对齐她车头，也许是怕身边的路人听见，他倒是闭嘴不说了。
祁霄心里有谱，省得真把人惹到了。
之后的一路他就默默跟着，一直到家里，林献一头埋进了房间没再出来。
祁霄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打开林献的微信聊天框，打了一堆字又删了。
他起身来到阳台欠着身体张望，但什么也看不见。
他又转身回卧室拿了手机来到阳台，一字一句，郑重地打了一段字，这次也许是害怕自己又删除，祁霄心一狠发送了过去。
林献还在做假期最后一张卷子，是物理，她听见手机嗡嗡响了声没理会，一直到解完一道题才拿过来解锁。
靠窗的书桌旁，林献那张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同桌：【我还是想说，喜欢是一件无法控制的事，漂亮的人那么多，我偏偏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不太一样，怎么说呢？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靠近。】
同桌：【我吧，身高不错，长得还行，成绩牛逼，所以比起班里只敢偷瞄你的那些男生，我多了那么一点点自信，我本来想着才高二，学习为主，我就搞两年暗恋，毕业我就告白，谁知道今天露馅了。】
同桌：【如果你觉得有困扰，晚上回校我可以帮你和班主任说调座位。】
林献看着最后的“调座位”三个字，下意识回：【不调，麻烦。】
以退为进的祁某人在房间嘿嘿笑了两声。
这是不嫌他烦吧？
很好，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对你不厌烦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林献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手，回那么快干什么？
祁霄现在指不定怎么嘚瑟，他会不会脑补自己也喜欢他？
林献手里一烫，扔了手机，都脑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静了静心神，再次下笔写题。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林献终于从房间出来了，现在这样，她不好意思叫祁霄一起上学，哪知道祁霄已经笑眯眯在楼下等着了。
林献：“……”
“走啊，你这什么表情？”祁霄欠欠一笑，“食堂晚餐难吃，我们去学校对面摊个鸡蛋饼？”
林献在某个瞬间对上他的视线，下一秒又慌张地偏移。
“不用了，我去学校食堂。”
两人骑车出了院门，祁霄笑着骑到她身边，说：“星期六晚上的食堂劝你别去，正常人都在家吃过了，还有一部分从外面买，所以食堂就一个饭菜，那就是蛋炒饭，俗称石子炒饭。”
林献：“……”
“去吧，我们学校对面有位阿姨摊的鸡蛋饼真是一绝，不是那种软皮的，外表微脆，内里柔软，她那些配菜也特别好吃，当然最好吃的还是那份酱，我保证你吃了一回念念不忘。”
“咕——咕咕——”
林献肚皮一阵响，她羞恼侧眸，发现祁霄忍笑忍得辛苦。
“你别笑。”
“好，我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