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里显然有一个灵魂或者说是意识的库存！
怪不得，在被面具绝望情绪冲击下所看到的画面中，面具吸收完面具主人血液后变化了表情，原来是面具主人死后，意识寄居到了面具内。
那这个面具，想必就是视角的主人，即流动饮品车的第一位员工意识所寄居的面具。
“新员工你好，我将指导你完成顾客点单与饮品制作一系列工作。”面具的嘴自行动了起来，它说了这么一段话。
虽察觉到面具意识并无抢夺身体的企图，云絮仍不敢放松警惕。
云絮装作未听见的样子。
戴上面具的一刻，云絮眼中的乐园大变模样。
乐园内熙熙攘攘，热烈庆祝小丑乐园开园的横幅和彩球挂得到处都是，每位顾客都戴着如出一辙的笑容小丑面具，乐园员工则个个身穿滑稽肥大的小丑服，画着精致的小丑妆面。
果然如此，连想法都被影响了，幸好在蓝星常作为特殊顾问跟着警方处理案情，形成了敏锐的危机意识，而刚才这雷达一直在响。
云絮在心中不停默念静心凝神咒，脑海中流光浮现，光芒不断冲击着某处。
默念了有五遍，脑海中被光芒冲击着的位置，一个散发着黑气的不详雾团显现。这团黑气暴露的瞬间，面具又张嘴了，这次云絮听见的是阵阵痛苦的哀嚎。
在光芒的重重压制下，黑气层层削弱。
像被百般打磨的玉石，黑气已被消磨殆尽，雾团变为纯白，逐渐化为人形，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性身姿，面容却一片白雾，看不清模样。
脸上面具的哀嚎声随着黑气变淡而减弱，黑气消磨殆尽的同时，面具已是声音全无。
此时云絮眼中的乐园也重归方才的样子。
云絮本想跟那女子沟通，可顾客已走到了饮品车前。
“请问您需要点哪一种饮品？”脑海中的女子说道。
真是意外之喜，云絮眼睛一亮，对着眼前的顾客重复了一遍。
顾客看着菜单，思索了许久。
“有血腥玛丽吗？”顾客面具下的眼睛瞳仁如鸽血宝石一般的深红。
“小店不出售其余饮品，请按菜单点单。”云絮继续重复着脑海中女子的话。
顾客瞬移突脸，眼中是藏不住的恶意，“我是乐园顾客，乐园应无条件为顾客提供服务。你这是在违背乐园规则？”
开张第一位顾客就是地狱级。
云絮看着瞬间便近在咫尺的顾客，面不改色。
“乐园是乐园，饮品店是饮品店。”
那女子的话传给云絮，云絮又一一传达给顾客。
顾客深深吸了一口，满是遗憾地后撤一步。
工作手册中的注意事项2、3两条看似矛盾，云絮当时也有些不得其解，经这一遭，她大致明白了。
乐园和饮品店实则是两个主体，饮品店的员工守则与乐园员工守则独立。这与蓝星上景区与景区内的店铺一样，饮品店以入驻的形式在乐园内营业。
分清顾客是否成为饮品店顾客的唯一方法就是看顾客的点单，若是按照菜单点单，顾客作为饮品店顾客，云絮需要无条件满足客户需求，反之，便可以拒绝。
至于顾客有没有守则要遵守，不得而知。
云絮眼神暗暗，她应聘的是乐园职工，却被分配到流动饮品车工作，现在已经明确知道乐园与饮品店规则不通用，不知乐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还以为可以品尝到鲜美的血液呢。”顾客的眸中带着对云絮的垂涎。
“根据您的喜好，推荐本店红红脆脆冰。”
“啧，”顾客玩味地看着云絮，“你倒是个运气极好的人类。”
“那就来杯红红脆脆冰。”
“好的，请稍等。”
云絮机械式地重复那女子的话，饮品车嗡嗡的动起来，不一会儿，一杯血红的沙冰就出现在云絮面前。
“您的红红脆脆冰，请慢用。”云絮将饮品往顾客方向放近，“若是满意，请给饮品打五星评价，欢迎下次光临。”
顾客拿了饮品，吸了一口，“真是浓郁的鲜血味，不过你没有微笑服务呀，让我很不满意呢。”
“叮——到账100铜币！
成功卖出一杯饮品，获得三星评价。
顾客评价：员工未提供微笑服务，购物体验感极差，三颗星给饮品口感。”
“三星，也还可以。”云絮并不想对着吸血鬼尤其是以人类为血食的吸血鬼露出微笑。
随着第一位顾客点单完成，脑海中女子的面容逐渐清晰。
这是女子记忆更加完善的体现。
“我记起我是谁了。”女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对于死去的人而言，记忆的缺失不失为一件好事。
云絮尝试呼唤女子，女子却完全沉浸在回忆中，无法沟通。
看来是方才女子下意识的工作行为唤醒了她死前的记忆，同时她还想起了死亡原因，故而如此痛苦。
跟着女子操作了一遍的云絮，便能独自应对顾客了。而且饮品制作不需要手工制作，顾客下好单，饮品车自行制作完成，在这个过程中，云絮只需要做好点单送单的步骤，确实没有太大的难度。
不过云絮也知道，饮品车员工的工作难度降低大部分原因是有这女子的帮助。
在接待了大概十位顾客后，云絮已拿到7个三星评价，1个二星评价以及2个四星评价，竟是连一个五星都没有。
距离完成基础目标还有1个三星以上评价，云絮心里有些开心，只要完成最后1个三星以上评价，就可以尽情摆烂了。
云絮对于超额目标的完成没有任何一点念头，尤其是十位顾客一一招待下来后，超额目标在云絮眼里已经消失。
服务行业也太难了，云絮在心里叹气，更别提顾客还是些非人的东西。
“一杯暴打脑脑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来，云絮却没看到声音的主人。
云絮左右看了看，心中疑惑，顾客难道是隐形人？
突然，一张小丑脸从车顶倒挂着出现。
“你在找什么？”小丑咧嘴恶劣地笑，倒挂着的脸，笑容也是往地面方向咧，不知怎的，云絮莫名感受到了哀伤。
“好的，客人。”云絮瞳孔微缩，也被这不走寻常路的顾客吓了一下，但云絮从小到大接受三清教派掌门继任者教育，养气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小丑客人见云絮表现过于平静，又发出可怕的怪笑，可云絮仍不为所动，小客人咧起的嘴角一下子瘪了，愤怒地从车顶翻下。
这位小丑客人身材像个7、8岁的小孩，个头好巧不巧刚到饮品车窗口下的位置，跳下来落地后云絮要伸长些脖子才能看到它，云絮有些发笑。
“可恶！”小客人的小丑面具都涨得通红，跳起来试图让云絮看见。
“暴打脑脑浆！快点！”小客人跳起来，对着云絮喊道。
饮品车又嗡嗡响起来，一杯粉色粘稠液体出现在云絮面前。
云絮掩下恶心，将新鲜出炉的暴打脑脑浆递给小客人。
“这位顾客，你的饮品制作好了。”看着一直跳起冒头的小丑客人，云絮不自禁带了点笑意。
小客人跳起欲接过这杯暴打脑脑浆，小丑面具眼神骤变，变得严肃凶厉。
小客人一掌拍掉饮品，声音转为阴柔的女声，“喝什么喝！都是些垃圾食品！妈妈一直跟你说，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吃了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暴打脑脑浆掉落在饮品车往外延伸的摊子上，粉嫩的碎肉疯狂地蠕动，碎肉间还连着红筋。
云絮：“……”
谁来救救我……
渐渐地，云絮发现这杯倾倒的暴打脑脑浆一点点消失在摊子上，竟是还能回收，神鬼世界是有什么特殊的环境保护政策吗……
小客人的声音再度变化为低沉的男声，语气中满是不耐烦，“行了，小孩子知道什么，你就是太敏感了。”
“我敏感？！我辛辛苦苦，家里家外无处不操心，我为了什么了，不就是为了你和孩子！”女声近乎嘶吼着喊出来。
男声却再未出现，小丑面具传来不男不女的哭泣声。
“爸爸妈妈不要吵架，呜呜不要吵架……艺儿不喝了，艺儿不喝了呜呜……”小客人呜咽着跑开。
“很遗憾～”一个拿着纸和笔的小丑缓缓走近流动饮品车，话虽说着遗憾，可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丝毫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