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川嗅了嗅，脸色马上变了：“蟠龙菜！这种纯正的蟠龙菜味道，好多年没有吃到过了。朱厨子的手艺，似乎精进了不少。”
谢信军也闻到了这个味道，他有些疑惑的说道：“确实是蟠龙菜，不过，与以往的蟠龙菜似乎有些区别，似乎更香，更好闻。”
谢信军是外地人，以前从未吃过蟠龙菜。
只是到了本县，才吃过蟠龙菜。
但是对于蟠龙菜的了解，却也不少了。
也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别。
领导们都是久经饭桌考验的老饕餮了，对于菜品的味道，十分的敏感。
余震川点点头：“你的嗅觉没错，这不是普通的蟠龙菜，这是纯正手工的蟠龙菜。这个朱厨子，什么时候竟然舍得下力气做手工蟠龙菜了。”
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前村长却不敢伸手去擦。
因为，他很清楚，这股蟠龙菜味道不是自家传来的，而是隔壁传来的。
但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有尴尬的端起茶壶给大家续水。
“老谢，等下蟠龙菜上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尝尝。手工的蟠龙菜，与市场上的机器做的蟠龙菜，那是完全不同的口感。”余震川一边说一边流了口水，“那是真正的美味。就这个香味，我都能下一碗饭。”
他又嗅了嗅，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香味似乎来自村子中间，而不是前村长家的灶台前。
他扭头看了看前村长，从前村长局促不安的神情中，他就猜出了大概了。
这股香味，不是这里的。
其他座位上的人们也嗅到了这股从村中刘大眼家飘来的香味。
大家的这一生，不是在吃大席就是在期盼下一顿大席的日子中度过的，自然对蟠龙菜的味道十分的熟悉。
而且，今天的蟠龙菜，格外的香浓，勾起了大家尘封已久的美食记忆。
这股味道，伴随着童年的回忆，引动了人们心中的馋虫。
“刘大眼家的蟠龙菜，真香啊。”
“可不是哩，好多年都没有闻过这个味道了，真怀念啊。”
“今天邪门了，才吃过了早饭，怎么就饿了呢？”
“一样的，我都饿的直流口水了。”
小孩子虽然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但是他们是最直接的一群人。
小屁孩们也不捡鞭炮了，一个个找到自己家人，哭闹着要吃饭。
“大，饿了，要吃席哩。”
“妈，我要吃席，好饿。”
整个院子里，一片闹哄哄的。
正在掌勺的朱厨子，还以为这些人是馋自己的手艺了，他自负的笑笑：“一群馋鬼，再有大半小时才开席呢，等着吧。”
又是一阵风吹过，这一次飘来的是村子里的男人们很熟悉的味道：卤锅的味道。
而且，和昨天相比，今天的卤味更浓了，更香了。
经过昨天卤锅中各种食材味道的充分融合之后，今天的味道更醇厚，更香浓。
也更勾魂。
大壮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舌头，眼巴巴的看向了刘大眼家的方向。
香啊，勾人啊。
让大壮都忍不住想要去刘大眼家坐席了。
“么事东西啊，这么个香法。”大牛更是站了起来，拼命的嗅着鼻子。
小屁孩们嗅觉比大人更灵，一个个都叫嚷起来。
场院里热闹极了。
不，不是热闹，而是嘈杂急了。
鞭炮声，喇叭声，小孩的哭声，还有大人的吞口水声，闹哄哄的。
偏偏再嘈杂的声音，也盖不住这股香味。
卤锅的香味比昨天的香味更过分，充分融合的味道，四处飘散，让人都顾不得说话，只顾吞口水了。
余震川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他这一次没有说话，因为很明显，这一次的香味，来自村子里其他人家。
“好香啊，这种卤锅的味道，闻所未闻啊。”谢信军流口水了。
作为一名局级干部，在这里流口水，很丢人的。
“老村长，这是卤的什么东西？大肠？”谢信军问道。
村长马上堆着笑：“谢局长说笑呢。这么正式的大席，怎么会上大肠这种低档货。今天的大席，龙虾、鲍鱼、螃蟹都有哩。”
“不对啊，我闻到了大肠的味道。”谢信军砸吧一下嘴巴，“再说了，我可最喜欢这一口。”
看着前村长脸色变得愈发的尴尬，余震川咳嗽一声：“老村长，是不是咱们村还有其他人家也办大席啊？”
前村长挣扎了一下，终于无奈的说道：“有哩，有哩，村子里的刘大眼家，给闺女办升学宴哩，只是没请多少人，冷清着哩。”
余震川脸色变了变。
这个时候，空气中又飘来一股香味。
这一次的香味，更香，更浓，更勾魂。
“三蒸的香味，还是那种儿时蒸肉的香味。”余震川一闻就闻出来区别，“多少年了，就没有闻到过这么纯正又香浓的味道了。”
谢信军也明白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真的不一样。我吃过那么多的本地三蒸，但是这一种，真的没有吃过。”
“我猜的不错的话，蒸的是土猪肉、土鳝鱼，再加上垫底的君达菜，就是我县标准的三蒸做法。”余震川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流口水，“这是纯正地道的本地三蒸做法，最是美味。”
谢信军疑惑的抬头问道：“我来上任已经有三年多了，吃到的三蒸，都是蒸五花肉、蒸肥肠、蒸排骨，但是味道却所区别，根本没有这么香浓。”
余震川为了掩盖自己吞口水的声音，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放下水杯说道：“食材。食材不一样，味道自然不一样。这一次的三蒸，明显是土猪肉、土鳝鱼。”
谢信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余震川。
都是老江湖了，余震川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他看向前村长说道：“老村长。你刚才说是刘大眼家办升学大席吗？”
前村长点点头：“是哩，是哩。他们家穷，舍不得出钱，也舍不得请厨子。就从镜月村请了个闲汉做大席，丢死人了，也没有人去吃哩。”
余震川眼睛一亮：“叶水生？”
“对哩，说是从没做过大厨。”前村长感觉不妙，站起来说道，“各位领导稍坐，我去厨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