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嘴里的炸鱼块全部下肚，才有人开始说话了：“我的天，醋溜炸鱼块竟然这么好吃，这还是我吃过的炸鱼块吗？”
余震川咂吧着嘴巴说道：“你错了，我们小时候吃的醋溜炸鱼块，就是这个味道。只是后来渐渐就吃不到这个味了。人到中年，再次吃到，真的是无限唏嘘啊。”
“也不知道这个水生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绝了。”
余胖子高兴了，他扭头冲着女孩说道：“我就说吧，水生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尝尝鱼块……”
他的筷子伸出来落在盘子上方，却伸不下去了。
盘子里就剩下了酱红色的芡汁和几片葱花……
不，葱花都没了，都被余胖子的舅舅给挑着吃了。
余胖子从自己碗里撇出没吃完的半个鱼块，恋恋不舍的说道：“要不，这块给你吃？”
女孩直接一个大白眼，引得余胖子一阵害怕。
不过，想到自己又能继续吃鱼块，他又开心起来。
“上菜了，鱼头炖豆腐。”一盘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了上来。
本地人吃席，火锅是必不可少的。
每桌两个火锅是标配。
鱼头炖豆腐，就是第一道火锅。
本地大席的讲究就是先凉菜，再热菜。
而热菜，包含火锅。
本省的火锅，不是川渝的那种没有主菜，只有调料的火锅。
而是有各种主菜的火锅。
鸡子火锅、排骨火锅、鲶鱼火锅等等，都是常见的火锅种类。
每一个火锅，都有自己单独的味道。
不是川渝火锅那样，所有的食材都靠一个锅底出味道。
也都是一个味。
鸡子火锅鲜美，排骨火锅浓郁，而鲶鱼火锅鱼香味浓，牛杂火锅鲜辣醇厚……
鱼头火锅，是最常见的火锅之一。
俗话说得好，千煮豆腐万煮鱼。
这个鱼头炖的稀烂，将汤汁炖煮成了粘稠的半胶质状。
豆腐吸足了鱼汤的汁水，十分美味。
鱼头火锅，吃的就是豆腐的味道。
这一次大家都有了经验，下筷子绝不手软。
小火锅本就不大，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豆腐夹进了自己的碗里，大吃起来。
女孩和女孩的母亲这一次不傻了，她们也看出来，这些吃客不是作秀，不是演戏，而是来真的。
叶水生做的菜，肯定很好吃。
两个人也夹了一块豆腐放进了嘴里。
豆腐入嘴的那一刻，女孩感觉心都要飞了。
浓郁的鱼香，灌满了豆腐的每一个细孔，吃一口，满嘴飘香。
浓郁的鱼汤从豆腐里进入到口腔，带着豆腐的鲜美和鱼汤的浓香，变成了一种复合的味道，简直让人忍不住拍掌叫好。
等到细细的品味完了，女孩再想夹一块的时候，却发现没了。
豆腐没了。
不仅是豆腐没了，鱼头上的肉也没了。
只有一个鱼骨头架子还留在锅里。
更有过分的，余胖子的舅舅直接端起了火锅，就把汤汁倒进了碗里。
等到放下来的时候，锅里已经除了鱼头碎骨，就毛都没有了。
女孩伸出去一半的筷子停了下来，不知道该向哪里伸手。
就这么尴尬的停着。
好一阵后，女孩反应过来，准备转手去夹那几个凉菜。
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凉拌黄瓜也没有，至于凉拌藕带，早就第一时间被消灭了。
女孩无奈，只有夹了一颗花生米，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现在桌上五盘菜，一个火锅，却有了三个空盘，一个空锅。
只有花生米和虾片还顽强的坚挺着，告诉所有人，大家还是有素质的，没把桌上的菜吃光。
大席吃成这样，不得不说，很丢人的。
但是大家都不在意。
没别的，今天的菜，太特么好吃了。
好吃到让人跳脚的地步。
“菜来了，珍珠圆子。”六婶端着盘子进来，人没到，香味先飘来了。
这股香味，就是大家最先闻到的味道。
蒸菜，是本地最拿手的菜肴，就像是川渝的麻辣菜、湘省的香辣菜、黔贵的酸辣菜一样，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
珍珠圆子，就是这些蒸菜中，最常见的一种。
“真香啊，也不知道是饿着了，还是水生有什么特别的本事，闻着就能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余震川一筷子夹起一个珍珠圆子，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着，同时嗅着珍珠圆子特有的味道。
土猪肉的肉香味，透过一颗颗珍珠一般的长糯米，散发出来。
样子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
这颗珍珠圆子，最少已经具备了色和香两大要素。
至于味，其实只要香味不差，味道也不会差。
尤其是这种香味，不是工业原料搞出来的香味，而是食材本身的香味，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现在的那些预制菜，还有那些方便面，闻着香喷喷的，吃起来却想吐，就是采用了工业化的香料。
闻着香，吃着却难受。
余震川是老饕餮了，当然知道什么香味才正宗。
体制内的人，很多事情都需要在酒桌上才能做好，只要浸淫久了，都基本上是饕餮。
“不用吃，我就知道，味道一定鲜美极了。”余震川依旧举着珍珠圆子，舍不得下嘴。
但是其他人却早就吸取了教训。
今天的菜，必须要下手稳准狠。
还要快。
要不然，等着吃盘子底吧。
尤其是女孩和女孩的母亲，已经吃了两次亏了，这一次怎么都不会让这盘珍珠圆子就这么轻易的溜走。
但是珍珠圆子数量少，加上余胖子的舅舅就是个不识大体的家伙，他根本不往嘴里塞，端着碗就凑上来，直接将盘子里仅剩的几个珍珠圆子扒拉进了碗里。
等到女孩准备夹第二筷子的时候，盘子已经空了。
气的她只翻白眼。
余震川这才缓缓的将珍珠圆子塞进了嘴里。
动作轻柔的像是给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宽衣。
咬开外面的糯米粒，一股纯正的肉香就飘散出来，让余震川舒服的打了个哆嗦。
人过五十了，有些爱好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是吃这种爱好，却格外的挑剔了起来。
这也是他专门放下工作、空着肚子来吃大席的原因。
“天哪，这才是小时候吃珍珠圆子的味道啊。”余震川一时间都有了想哭的冲动了。
好多年了，再也没有吃到过这种味道的珍珠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