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负罪恶。
幼时的玫瑰如隐秘的毒药,在每一个无光的夜晚将我拖进无尽黑暗的深渊。
透不出一丝光亮,
我独自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居所,周围的压迫让我透不过气来,一如雄父抛下我的那个夜晚。
漫天的火光包裹着雄父,逃生舱里却像极南的永夜,冰冷刺骨。
我不想逃的,雄父。
我不想逃……倘若死亡也是一件团聚的幸事,我早已与你们相见。
我身上裹着尘土与死亡织成的尸衣,
我憎恶它,却又恋恋不舍地将它裹紧。
翅膀很痛,
那根部的伤痛无时不刻都在提醒我:
你是个胆小懦弱的罪虫,你抛弃了所有爱你的虫,换取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我没有……
没有想逃……
每当绝望来临时,我满心死寂,却又小心翼翼的暗自祈求,乞望虫神的注视。
‘如果,我和雄父一起死在火光里就好了。’
于是我期盼着,期盼着神明的罪罚有一天降临到我身上。
可能是罪大恶极吧,
我终于等到了神明的惩戒。
你的眼睛总是那么的明亮注视着我。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我有多么的卑劣与贫瘠。
为什么有的虫眼里,是如此的清亮。
没有厌恶,只有慈悲。
像一面镜子。
我看到自己黏腻腥臭的瞳孔,它们像星兽的血液一样,浑浊而又脏污。
可当你注视着它们,靠近我时,我又忍不住的欢喜。
虫神是怜悯我的。
于是我总期盼着,你能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似乎只要,只需要感受到你的目光,就可以驱散一切痛苦的阴霾。
我似乎不再是那个胆小的罪徒。
好像我也终于不再畏惧。
我曾经坚信我是如此的爱你。可我渐渐发现,当你拒绝我时,我的内心是如此的毫无波澜,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你带给我的,不过是一场盛大而欢愉的幻觉。我并不爱你,可又必须伪装自己是如此地爱你。好像这样,你也会爱我一般。”
布兰维尔看着眼前的雄虫,柔软的黑发自他额前垂下,他的眼睛闭着,像虫族神话里亟需吻醒的公主。
“哔——”
他赶在通讯器响之前接起。
“喂,我是布兰维尔。”
雌虫捡起地上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卧室门被轻轻关上,屋子里又回归一片寂静。
雄虫没有等到那个唤醒他的吻。
“布兰维尔上将,我以雄虫保护协会的名义逮捕你,你残害雄虫,罪无可恕。”
通讯那头的虫高高在上的宣判他的裁决。
“所以呢?”
别墅大门被虫暴力破开,一群白色制服的虫冲了进来将雌虫团团围住。
“你们想好了。联盟的上将,军部还没有发布批文,你们无权逮捕。”
布兰维尔一手举着通讯器,眼神没有焦点的定在地上。
“你们——是想要动用私刑么。”
“呵。”通讯那头的语气满是不屑,“不过是一只不会生蛋的雌虫,毫无价值可言。如果不是能杀几只星兽,还真以为自己能坐上上将这个位置?”
“你也该摔下来了,布兰维尔上将,下面的虫,可都等着呢。”
通讯器传来的笑声猖狂又放肆,尖锐的,刺着耳膜一阵阵发痛。
他挂断通讯,看向门外从飞行器上下来的虫。
……
那是一场虚幻的欢愉,幻觉过后,即是神罚。
布兰维尔睡觉还挺安分的。
想象中那些突然变成虫形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除了床上多了个虫,和平时睡觉也没什么区别嘛。
我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人呢?啊不对,他虫去哪了?”
我揉了揉脸,穿上拖鞋下楼到客厅。
“祖宗!可算醒了!”
普朗克咕噜噜大叫着从隔间冲出来,差点没撞飞我。
“等等,别急,发生什么了?布兰维尔呢?”
我拦下普朗克,那荧蓝色的显示屏急的,我感觉他都快要冒烟儿了。
“能不急吗,我的虫神啊,布兰维尔被雄虫保护协会的抓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