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坐了一夜火车到了北京转车,又坐了四天三夜的火车到了广州。
绿皮火车一路咣当,金海感觉大脑里面像烧了一壶开水,咕嘟咕嘟直冒泡。
听到列车员用甜甜的声音播报:“各位旅客,广东站到了!感谢您乘坐K886次北京到广州的列车,祝您路途愉快!”
金海迷迷糊糊的拎着他的绿色旅行袋准备下车,正排队缓慢往车门行进时,一只手拍了拍他 ,金海一看,是那个在火车上聊了一路八卦的北京大妈。
大妈凑到金海耳边说,“您那,小心着点儿,看住了你的包!”
金海清醒了,低头一看自己的包,大吃一惊,不知何时上面的拉链竟然全开了,露出了里面大大小小的木盒子。金海连忙抱紧了包,挤着下车后检查,数了数数量,发现一个不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发现的早,东西都还在。
正准备出站,就听得刚才那个北京大妈大嚎一声:“谁这么缺德啊!”金海转身看时,原来那个大妈背了一个布包,拉着一个皮箱。不知是谁,在她的布包上用刀划了几道口子,大妈一下车,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金海连忙提着包过去,帮忙捡东西,还好大妈布包里都是些生活必需品,以及车上吃的东西。
一个地勤走过来了,看了看,撇撇嘴,也不帮忙捡东西,估计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他对大妈说:“你这是被小偷报复了,你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大妈抬头看向金海说道:“大兄弟,您瞧瞧嘿,我净让你小心这点儿了,结果自己着了道了嘿。”说完竟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金海就喜欢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没有心理负担,于是金海给大妈留了个地址,大妈给金海留了个电话。估计俩人这辈子都不会跟对方联系一次,不过不重要,谁这辈子还没记过几个一辈子都不会打的电话号码呢?
二人出了出站口,北京大妈被人接走了,金海则茫然四顾,寻找自己的战友林谦。
金海见识了什么叫做人山人海,巨大的广场之上,攒动的都是人头,长头发的,短头发的,没头发的,扎马尾的,梳小辫的……滚动如洪。金海明白,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是揣着梦想来淘金的“淘金客。”
一个残疾孩子,穿着破衣服,瘦的大眼睛外突,十来岁,用膝盖行走,来到金海面前行乞,金海看着孩子可怜,掏出来了一块钱给了这个孩子,这孩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又过来一个女的,穿着朴素,一脸的焦急模样,对着金海说:“大哥,我的包被偷了,我要买票回家,你能借给我二十块钱吗?我记下你的地址,到家后一定寄还给你。”金海看她也可怜,给了二十块钱。那女的千恩万谢,也没记地址,匆忙的走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四五个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四五岁,抱住了金海,纷纷喊着“爸爸、爸爸”,金海对他们耐心解释,“小朋友,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爸爸。”
小孩子根本不听,依然抱腿的抱腿,拉胳膊的拉胳膊,金海一脑袋白毛汗。金海只能望向四周大声喊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麻烦领走。”周边人群流动依旧,恍若未闻。
忽然,人群中窜出一个年轻人,穿着高领衫,带着墨镜,上前一把就把金海拎着的包抢了过去,然后就往人群里挤。金海一下子明白了,也不管这些孩子了,使劲一推,喊了声“我草”就追了过去。
好在金海的包沉,抢包的年轻人跑得不快。电光火石之间,金海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年轻人,拉住了自己的包。那年轻人用力拉扯,金海弹出一腿,把年轻人踢了个跟头,倒在了身后的人墙上。
年轻人站了起来,面色不善,骂了句“他妈的”。然后,对着周围喊,“都特么的死哪去了?”话音刚落,人群中挤出来七八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有的瘦小枯干,有的强壮高大,将金海围在中间。
周边人流默契的从这群年轻人两边分流,绕过金海之后再聚合,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圆圈,把金海和这群年轻人围在了中间。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歪着脖子走到金海身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老家伙,你特么刚才把我家孩子推倒了,孩子现在摔坏了 ,你说怎么办吧?”
金海无所畏惧,大声驳斥,“你们那是用孩子缠住我,想抢我的包,还问我怎么办,凉拌吧!”
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直接大步走了过来,对那个戴眼镜的说:“每次都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干不就完了吗?”说着一进步,就对金海挥起拳头砸了过来。
金海时年四十二岁,太祖长拳还没放下,加上战场也曾历经血与火,并不惧怕。见那人拳头到了,只是一矮身躲了过去,顺势一个“撩阴截把锤”,击中了那小子的裆部。那小子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了大虾米。
金海这一招干净利落,一招就把这群人中的实力担当击倒,把群贼吓了一跳。又有两个“人高马大”冲了过来,金海一手举包挡住一人攻击,一个“撩脚”,踢中另一人的裆部。踢中后,一个伏步转身,没拿包的手往上一个“撅楔锤 ”。地上大虾米又多了两只。
群贼震恐之间,忽听得一声喊,“警察,别动”。你越喊别动,他们越动,一点也不听话,转眼间,这群贼消失在人群中。连地上三只虾米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刚在那群人不曾存在。
金海转身看时,正是自己的战友林谦。林谦一身警服,满头是汗。嘴里面碎碎念:“哎呀,金海啊,你出了站,为什么不在出站口等我呢?偏又挤在人群中间来,这让我怎么找得到你嘛!好在你和人打架,要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啦!”
金海笑了:“特么的,你小子一张嘴还是一股子海鲜味。”说也奇怪,两人差不多二十年没见面了,期间只是通过几次信,见了面竟然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似乎从来就不曾分开。
林谦见他如此说,也还嘴道:“你还不是一样,一开口就是一股大碴子的味道!”
金海夹住他的脖子:“小子,长本事了啊,敢还嘴了啊。是谁给你的勇气?”
两人不由得都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