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送的蛋糕很漂亮,是从前的季玉想象不出地漂亮,以至于他时不时就要拉开冰箱看上一眼。
季玉一整天都在等电话,可是等到天黑,谁的电话也没等到。
明明去年的这个时候,母亲的电话早早就打来祝他生日快乐了。
自从过年的时候,母亲把自己存在她那里的钱借给三哥买车以后,季玉就不再上交自己的工资。季妈妈虽然没说什么,但季玉每次想打电话联络一下感情,都会被就阴阳怪气地说“翅膀硬了”、“还没媳妇就忘了娘了”……
三两次后,季玉也凉了心,再后来一门心思围着谭秋转,就和家里人没了联系。
季玉无力地伏在桌面上,伸手触到了那叠文件。
就这些纸,轻而易举地让他成了千万富翁。
为什么钱越来越多,痛苦也越来越多?
有钱人都应该快乐得无以复加才对。
季玉小时候的生日,都是穷且快乐的。
爷爷会给他买上一个硬奶油裱花蛋糕,尽管要卖一担稻谷才能换一个蛋糕,他们也不嫌贵。
因为听说,现在的孩子过生日都要吃蛋糕的。
奶奶会早早地扯上些布,给他做一身新衣服,如果还有剩下的,他会得到一个新书包。
以前总觉得奶奶做的布书包,不如印着奥特曼的书包酷,慷慨地送给朋友。
生日那天,爷爷奶奶还会杀鸡宰鸭,做上一大桌子菜。
爷爷奶奶去世以后,他就没有生日蛋糕了,再也没有人那样郑重地给他过生日了。
父母不会买这种不值当的东西,买上几斤肉更实惠;郭师傅也不会买这华而不实的东西,他过生日总是给他塞大红包……
师父……
师父总忘事,除了师娘和文静姐的生日,他一个也记不住,往年都是师娘提醒他……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季玉握紧拳头一锤桌:“我要当有钱人!我要花天酒地!我要灯红酒绿!”
要开最酷炫的车,泡最美的妞……啊,这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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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轩在射箭馆里找到了谭秋,听工作人员说,她午后就来了。
弯弓搭箭的谭秋动作娴熟优雅,心无旁骛,目光坚毅,眼里只有靶心。
顾少轩突然意识到,他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他把谭秋当做挑战,普通的追求挑战,追求她,最后征服她,但谭秋根本不可能被征服,只能被供奉。
他终于明白谭秋身上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了。
她不是自己认知里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她不是美丽尤物、活在男性凝视下的产物,更不是柔弱的依附者、亟待拯救的受害者,不是“女”强人,她是完全超脱了性别的强者。
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做一位裁决者。
自己的父亲连给她敬酒的资格都没有的那种人。
顾少轩自嘲地想,越想越悲凉,父亲他们,做的什么春秋大梦,认为自己能栓住谭秋。
他看不上玩物一样的邵兰,可自己连做她手里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谭秋终于尽了兴,扔了弓,摘了护臂手套:“想什么呢?”
顾少轩回过神来,把水壶递给她:“很帅气。”
谭秋仰头喝了两口水:“你比早上可爱得多。”
“生气砸了你的东西,真对不起,我都会赔给你的。一会儿我们就去商场买新的,你看上什么我都买单。”
此时顾少轩柔顺地像只羔羊。
谭秋不在意地笑笑:“用不着你赔,你能有多少钱?”
“我很有钱的,真的,你不用和我客气,而且我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他说得诚恳,谭秋也没再推辞:“那就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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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本来开着路虎去了会所的,那种金碧辉煌空气都泛着金光的会所,一只脚都踏进去了,又被浓妆艳抹、热情洋溢的大姐吓退。
好可怕好可怕。
季玉把今晚的娱乐项目换成了进口超市,反正都是销金窟。
推着购物车来到食品区的季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香气——是舒适圈的味道。
“东星斑来一条,还要两斤虎斑虾,甜螺、生蚝都给我包圆了。”季玉一扭脸,眼睛都直了——几十斤的龙趸鱼因为游泳姿势不对而打折。
果断拿下。
不,这里是统治圈,诶嘿嘿。